三.缘聚(4)13(2 / 2)

凌阳洗漱完毕,磨磨蹭蹭踱步到大殿来,朝课已毕,殿上师兄们都已散去了,唯留下长静安坐在太师椅上,身边侍立着长生掌门的二弟子,凌阳的师兄文宏。

长静见凌阳来了,搔了搔头顶上光秃秃的地方,道:“这些日子,也不曾检视你的课业,也不知近来武艺道法,可有长进。今天特意叫了你文宏师兄来,陪你练练,这便动手吧。”

“师傅,您不是说齐云山的道友要光临我们观中么?马上迎接客人的当口,您检视我的课业干什么?误了正事,成何体统?”

“怎么这么多废话?快点动手,你要是打得不成样子,师兄白揍你一顿不说,我还得给你来个梅开二度。”长静吹胡子瞪眼,假装生气。

“所以这就不对了,我们修道之人,讲究清静无为,修生养性。便算是习武修法,不也是该保境安民,除魔卫道么?怎么能用来争强好胜,同门相残?师傅,你我都是自小饱读圣贤书的人,这点道理,还用我教你?”凌阳自知练功不勤,跟师兄对练,近来偷懒,立刻穿帮,免得的又得被师傅唠叨几句,手上不硬,嘴上不软,讲起道理来,倒是成套的。

“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还要你教我?练功不肯用心,避战倒说得冠冕堂皇。事关山门荣辱,不给你点压力是不行的,文宏,去,给我揍他,我还不信他挨了揍还能跟我之乎者也。”长静深知弟子为人,若跟他胡搅蛮缠,只怕半天说不清楚,硬上才是正经,便呼唤文宏,直接动手。

文宏见他们爷俩斗嘴有趣,但师叔虽滑稽有趣,到底是尊长,他岂敢像凌阳一般没大没小,不敢随意插嘴,只微笑着侍立在旁。这时师叔吩咐下来,自当遵命。他走上前去,持着长剑,也不出鞘,抱拳向长静施礼,揖道:“尊师叔命,我跟小师弟切磋一下,不到之处,还请师叔指点。”

文宏向师叔施礼完毕,这才走到凌阳身前,温和的对凌阳笑着。凌阳见师兄笑意温和,知道这个和气实诚的二师兄舍不得对自己下重手,便只得随意打打,糊弄过师傅那关了事。

文宏将长剑剑尖向下,左手成剑诀之势,按在持剑的右手腕上,长剑斜斜的对准了凌阳,道:“师弟,请指教!”这一招起手,正是玉泉山玉泉剑法中同门切磋的起手式,“玉泉甘露”,剑尖所指之处,略向对手而不直指,便似将甘露引至对手身前,颇有向敬相亲之意,姿势优雅端严。

凌阳见师兄摆开架势,也只得乖乖接招,到剑架上取过一柄长剑,也亮起“玉泉甘露”的起手式,剑略压得比师兄更低了两寸,道了声,“师兄请。”

玉泉山同门过招,历来是长者先发招,文宏向凌阳点点头,便挺剑功了过来,他使开本门剑术,功向凌阳,要看凌阳怎生应对,好让师叔看看凌阳近日练功成果。文宏本就谦和老实,又长了凌阳十几岁,几乎是看着这个师弟从小长大,师兄弟感情颇深。他功力远比凌阳深厚得多,这会切磋过招,剑上便没带了内劲真力,否则以文宏五层周天的功力,也不需什么剑招变化,只须硬打硬拼,凌阳当下的本事,便抵挡不住几招。

此刻二人只拆招式,不比功力,文宏生性严谨,剑法法度森严,一板一眼,气象宏达,但玉泉剑法讲究轻灵矫捷,文宏这性子,使出的玉泉剑法,多了些实诚,少了些灵气。好在他招数熟练,绵延不绝,剑光剑招,似细雨般罩住了凌阳,意在压住势头,倒也没想当真刺在师弟身上。

凌阳见师兄围而不攻,心道反正你也不会当真刺我,那便好办得很,漫不经心的守住门户,也不还击,剑尖所指之处,看似杂乱不堪,实则封住了文宏攻势的来路。他根骨不佳,身上瘦弱无力,向来不以“快剑”“利剑”取胜,与师傅跟师兄们拆招多了,自己悟出一套败中求胜的道理,“后发先至,绵里藏针。”任你剑势如何来功,我只要能抓住你必经之路,功你必守之处,便可化解。天下剑法,无论你如何繁杂变化,总需要施展在对手身上,伤到对手身体才能克敌制胜,凌阳这套无赖剑法,恰恰懒得与你对招比剑,只比个胆大脸厚便成。

大殿之中,文宏的剑光剑势倒占了八成有余,但无论文宏如何变招,如何压制,凌阳便似那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任你狂风巨浪,我自随波逐流,安如泰山。文宏越打越是心惊,自己无论如何挪动身法,表面上好像占了很大攻势,实则从未逃出过师弟剑意的粘黏,一层冷汗湿了周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