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缘聚(1)(1 / 1)

玉泉山得名于其泉水,“水清而碧,澄洁似玉”,离玉泉山最高的山峰鸣泉峰顶千尺处,倒似老天爷在山上造了座小池,四四方方的一池碧水,泉眼在池水中心,叮咚泉响,千年未曾断绝。玉泉池的水略带着些甜味,十里八乡的乡邻们,在古老的传说中代代相传,饮了玉泉池的水,延年益寿,多增福报。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玉泉山上,终年灵气氤氲,多有灵兽仙草,修仙求道之人,往往隐居此地,千百年来,贤者云集,名侠辈出。而定居玉泉山上的各路修道之人中,又以玄妙观最为有名。自创派祖师至今,已传数十代弟子,剑法道术,皆有独到之处,在江湖中极负盛名,可惜玄妙观历代遵循规矩,择授弟子选拔严苛,每位门人,不过至多三位弟子,以至玉泉山玄妙观名气虽响,势力却不大。玉泉山玄妙观,不以人多取胜,但每代弟子中,总有在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高手,在南武林中,极受崇敬。当代观主长生真人,生性端严静谧,气象冲合,不苟言笑,他潜心修道,清静无为,不喜在武林中崭露头角,招惹是非,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出家人。若非身负盖世神通,谁又能想到在观中日日修身养性的呆闷道人,是天下前十的大高手?日子久了,玄妙观的名号,倒被人遗忘了,渐渐就传得只剩下了玉泉山,倒似整个玉泉山只有这一处习武修道之所一般。

长生掌门一代,玄妙观嫡系弟子三人,除了长生掌门,二师兄长静虽道号个“静”字,却最是热心好动,师兄弟三人,唯他没点道士样子,虽是挂单出家的道人,日常也作道士打扮,但酒肉不忌,生性疏懒;三师弟长俊资质极佳,他年纪较两位师兄轻得多,少了二十年实打实的修行,但后发先至,功力几乎已不在二师兄长静之下。

玄妙观大殿中,长静从门外悠闲地踱进来,一边将脑门靠后的头发,梳到头顶上,遮住了头顶越来越明显的油亮头皮。

“师兄,这么急唤我干什么呢?这才什么时辰,你看你扰我清梦,我头发越来越少,就跟你脱不了干系。”长静笑嘻嘻的跟大师兄长生招呼道。

“你的头发,谁也挽救不了。若你再三天一大醉,两天一小醉,只怕后边的头发梳上来,也会遮不住了。”长生也微微笑着,在这个二师弟面前,长生总能轻松愉快下来,仿佛是长静豁达幽默的天性感染了他一般。

“闲话少说,有正事找你。前日晚上,有人送了个孩子来观里找你?”

“师兄就为这事找我?的确是有这么个事情。这孩子可怜啊,我已连夜下山去查探过,晚去一步,他父母已经亡故了。现在这孩子孤苦无依,我打算收他作弟子,抚养他长大。”长静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在腰间摸来摸去,寻觅往日挂在腰上的酒壶,起床时迷迷糊糊,竟是忘了带在身上,无酒可喝,便有些定不住神,搓着双手,心不在焉。

“我听三师弟说,这孩子是玲珑剑仙姬鸿君的儿子?”

“老三消息倒是很快啊。他教的这些徒弟,倒是机敏得紧。送孩子来的那位仁兄,说这孩子是姬女侠跟当地县令的儿子,一胎双生,他弟弟已经不幸夭亡,如今父母仙逝,只剩下这独苗。”长静想起那夜观中值夜的是三师弟长俊的弟子,赵寅光来观中寻找自己之事,便是通过那名弟子通传,两人谈话,也未避开,消息自然也就传入了长俊耳中。

长生沉吟了片刻,正欲开口,站在长生身边的三师弟长俊忍不住抢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姬氏轩辕血脉,上代黄帝之力,传承于玲珑剑仙姬鸿君,若这孩子是她在世的唯一骨肉,那必是下一代黄帝之力传人,今后莫说光大我玉泉山玄妙观门楣,就是称雄武林,白日飞升,立万世基业也未必不能。二师兄,你自己懒就算了,别毁了大好苗子,应将这孩子交给我来照料教导,我定能让他大放异彩。”长俊越说越是激动,向前走了两步,他性子直来直往,两个师兄自小照料他,大师兄端严安静,长俊在他面前倒还规规矩矩,在嘻嘻哈哈的长静面前,便没了师弟样子。

“我便知道你们会有这种想法,亏得你还是个道士,太热衷于名利虚荣了。这孩子父亲临终之时,叮嘱将孩子送来那位朋友,直至身死,也不肯说出仇人是谁,只说想让孩子快乐长大,好好生活。这凡人对子女的爱,你们该去好好体会体会。莫说姬女侠的父亲,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我与他们夫妻二人毫不相识,冲着这孩子父亲这份人间至爱和胸怀,我也得好好替他们照料孩子。我老酒鬼什么时候该清醒,什么时候可以糊涂,还是能分清的。你们虽当他是宝贝,却都是宝贝材料,我只会当他是宝贝弟子。”长静本是文人出身,半路出家,本就聪明绝顶之人,岂能不知道这个孩子身负的血脉能带来的价值?只是他性情中人,又从无野心,心中敬佩孩子父母,已下定了决心,要亲自抚养孩子,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长静看着目瞪口呆,一时语塞的师兄跟师弟,挠了挠头,道:“好了好了,先说到这里吧,我得喂孩子去了。”

“你小心把你的破酒错喂给孩子了,自己都不着调,还要照顾孩子。”长俊这时已露出了笑容,调侃着师兄,玉泉山玄妙观高足,谁又不是人中之杰,岂能不知自家师兄性子?方才一顿发作,不过是换个法子提醒师兄,要对此事用心罢了,再者虽然在二师兄面前没个大小,感情还是一直都不错,又怎会真的跟师兄争?

“小家伙好着呢,闻到酒味就笑,将来定是个好酒搭子。”我去了,你们俩身上太多道士味道了,我怕沾了你们一身道士味道,我徒儿不见得喜欢。长静笑嘻嘻的,迈着他慵懒的步子,跨出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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