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尘(3)(2 / 2)

凌瑞见姬鸿君败北受伤,大惊之下,哪里还管什么躲藏隐忍,他快步上前,一声断喝,“妖精,休得伤人!”

山魈精本已偷袭得手,姬鸿君受伤呕血,自己胜券在握,得意洋洋,此刻凌瑞一声怒吼,倒惊了他一抖。他若知晓吓自己一哆嗦的只是个文弱书生,只怕也得自嘲无能。

山魈精见凌瑞怒目圆睁,守在姬鸿君身边,甚是威严,一时不敢大意,也不敢冒然出手。他冷笑一声,道:“姓姬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豪杰,要跟我单打独斗,谁料我猴子没搬救兵,你倒搬出救兵来了。”

姬鸿君死里逃生,得了一瞬喘息之机,赶紧吐纳几口,调匀内息,自知刚才一击之下,受伤不轻,凌瑞不通武艺,上来毫无助力,眼下光景,已是有败无胜,性命难保。她低声对凌瑞道:“书呆子,你不要命了?我已不是猴头对手,我拖住他,你赶紧逃命吧。”说罢站起身来,将身上残留的真气尽数聚拢,欲拼死出招,拖延片刻。

凌瑞见姬鸿君受伤后脸色惨白,仍坚持着站起身来,娇小的身躯带着一身正气,凌然于天地间,无畏生死。又是钦佩,又是心痛,只恨自己文弱,他心中决心已定,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弃你不顾,今日有死而已。”一边说着,一边将姬鸿君摔倒时掉在一旁的胜邪宝剑捡起来握在手中。平日不习武艺的他,握剑绵软无力,架势破绽百出,滑稽可笑。

山魈精不看则已,看了凌瑞持剑姿态,已知这书生模样的青年,不像自己是卖弄风雅,乃的的确确是个书生。他哈哈大笑起来,出口讥讽道:“方才倒吓了老子一跳,我当是何方神圣来了,原来是当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你的小相好名震西南,尚且不敌老子神威,就你这鬼穷酸,萤烛之光,也敢跟日月争辉么?”

“邪不胜正!天地自有正气!”凌瑞抱了必死决心,心中反而无所畏惧,虽无取胜的本事,但此刻正气凛然,煞是威严。

“死到临头还跟老子装逼,老子懒得跟你上路,这就送你上路,幽冥道上,你再跟同行的死鬼抖威风去吧。”山魈精又是一声狞笑,随手扔出一团青火,朝凌瑞击去。

凌瑞见山魈精击来,也不知怎生闪避,只得把剑横在身前。姬鸿君在旁暗暗凝聚真气,本欲以全部真气,奋力一击,盼能与山魈精拼个两败俱伤,此刻魔头率先发难,她只得双掌一锉,连划三道金光护壁,保护凌瑞。受伤之后,劲力衰弱,真气本凝结于攻势,顷刻间划出的屏障被青火层层击碎击穿,青火虽稍有减弱,仍是结结实实的砸在凌瑞身上,只打得凌瑞如飞花飘絮,软软的飞出去丈许。

姬鸿君大惊失色,只怕这一击已送了凌瑞性命,快步上前,扶住凌瑞,问道:“你怎么样?”

凌瑞吃了这一击,胸口血气翻涌,脑中七荤八素,浑身疼痛欲裂。此刻见姬鸿君脸上眼中,焦急关切,心中一暖,他本想开头宽慰姬鸿君,刚开口欲言,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溅得胸前,臂上尽是血渍。他虽被山魈精一招击飞,手中兀自紧紧握着那把胜邪宝剑。

凌瑞尚未婚配,童子之身,纯阳之血,呕血之间,洒在胜邪宝剑上,胜邪上古之物,灵性非常。万物皆有其性,似胜邪这样一出世便斩妖除魔的圣物,今夜无力除妖,只怕也是憋屈着。这时得了纯阳之血助力,胜邪似有了生命一般,发出轻微嗡鸣,剑意暴增。

那山魈精一击得手,得意非常,慢慢踱步而来,道:“贼穷酸不堪一击,刚才不死,让你多活了片刻,也罢,就让老子表演这招三炎齐发,送你们小两口共赴黄泉。”

凌瑞危急之际,心思动得极快,他跟姬鸿君对视一眼,两人均已发现了胜邪在童子纯阳血的助力下,略恢复了些剑性。凌瑞见山魈精又欲功来,把心一横,用胜邪在自己腕上割开一道长口子,鲜血泊泊地涌出,尽数淋在胜邪刃上。

胜邪虽是沾染了鲜血,却不见半点血腥,剑身金光暴涨,姬鸿君劈手夺过宝剑,全身劲力凝此一击,大喝一声,反手将胜邪全力向上一挥,一道凌厉剑气飞速冲山魈精劈去。这招正是姬家剑法败中求胜的绝招“天剑奔月”,此刻生死一线,激发了体力潜力,剑气夹着胜邪驱邪破魔之劲,顷刻已划到山魈精面前。

那山魈精原本得意洋洋,故意卖弄本事,将出招动作延缓,让姬、凌二人感受死亡的恐惧,这时突生大变,竟来不及躲闪护身,匆忙中抬起双臂,“天剑奔月”的磅礴剑气尽数削在山魈精两条臂膀上,将一双猴爪卸了下来。

姬鸿君暗道声侥幸,揉身而上,立时要斩了这魔头。山魈精跌在地上,脸上尽是惊惧之色。他挥着断臂,向两人吼道:“你们不想救人了么?饶我性命,我把李千金藏身之处告诉你们。”

姬鸿君横剑护身,略一沉吟,点头道:“说吧。”

山魈精见她点头同意,道:“君子一言,李小姐在西北三里外的山洞中,我使了迷术,此刻她还在梦中。”

山魈精话音刚落,姬鸿君冷笑一声,“蠢货,我只让你说,可没打算饶你性命,我是女子,不是君子!”说罢抬手一剑,结果了魔头。

山魈精未及反应,已猴头落地。姬鸿君回头看看凌瑞,两人血迹斑斑,死里逃生,虽狼狈不堪,好歹侥幸得胜,心中欢喜,相视而笑。凌瑞见过了山魈精的凶狠,暗道姬姑娘好生果决,对付妖魔的确不必迂腐守信。

两人互相搀扶着,救了李家千金,一起回到了秋婆婆家中。可怜迷术一时未解,此刻仍云里雾里,只记得风度翩翩的青衫公子邀她同游,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竟半夜跟这陌生男子走了,这会怎么到了这里,也是全然不知。

凌瑞跟姬鸿君听她说得有趣,欲笑又忍,只憋得两人都捂住伤处,咳嗽不止。回想恶战之时,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眼神对视之际,便多了几分情愫,不免略带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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