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劫二.人间晚晴》卿晴人物预告版(二)(1 / 2)

一路旅程中,卿晴发现凌家兄弟性格迥异,哥哥凌厉勇敢坚强,乐观自信,是个很有男子气概,潇洒的男子汉。随着一路旅行,凌厉从刚开始学武,极快的成长为高手,天赋悟性,韧劲都极佳,但卿晴对凌厉没什么好感,同样优秀的人,反而生出一较高下的竞争感。弟弟凌羿则全然不同,这个男孩温柔、敏感、心思细腻、温润如玉、谦和、礼貌,有些啰嗦,有些粘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凌羿始终有着悲天悯人的慈悲,也有天生医者的善良和耐心,凌羿比卿晴还年轻三岁,是个羞答答,怯生生,开朗却易感动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暖男。这个柔柔的男孩一路对卿晴或明或暗的表现出极大的心仪,而强势的卿晴内心深处其实也对奶油型的凌羿隐约有些好感和保护欲。

但凌羿是羞怯的,患得患失而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只默默地关心,暗恋着卿晴。而卿晴尽管对凌羿有那么一丝动心,但她的生命早已定格在了黄帝陵中,也不会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情感拉锯战随着旅行在一路进行,凌羿对卿晴的眷恋日深,而卿晴也开始陷入纠结,她变得更加痛苦,厌世,她厌恶自己居然会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心绪,只想尽快了结一切,归于尘土。

直到卿晴终于把凌家兄弟诱至黄帝陵遗址,卿晴使尽了百般办法,却发现上一次的盗掘,使黄帝陵受到了重大破坏,此刻即便身负黄帝后裔血脉,也极难再进入帝陵,若要强行进入,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卿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点倒凌家兄弟,为保险起见,从兄弟二人身上各取了一些血液用于开启通向帝陵的机关,在将帝陵往事(不包括被那啥了)告知凌家兄弟后,独自闯入帝陵,预备寻到师傅楚尘遗骸后,静静躺在遗骸边上,自尽于斯,以实现和楚尘同穴而葬的夙愿。

帝陵在上一次的破坏后,内部罡气纵横,卿晴每前行一步都遇到极大阻力,承受极大痛苦和伤害,她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坚持不到寻见楚尘。她强大的意志和信念最终还是让她如愿以偿,在倒下之前,卿晴寻到了楚尘,尽管只剩下一堆盘坐在地上的白骨,卿晴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那就是楚尘,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斜斜倚入楚尘的白骨怀中,她本想将楚尘的手臂曲过来,把自己揽入怀里,却发现楚尘合抱在胸前的双手白骨中,竟紧紧握着当年卿晴被机关消掉的两根断指指骨。卿晴瞬间明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师傅楚尘在熊熊烈火焚烧中,一边忍受着生命流逝,一边拼着最后一口气寻到了她的手指,抱在怀中,溘然长逝。卿晴悲喜交织,泪如雨下,四年来所有坚持,寻觅,此刻都觉得无比值得,死得其所,可含笑九泉。

在穴道自行解开后,凌厉赶紧救起躺在身边的弟弟凌羿,一解开穴道,凌羿疯狂的不顾一切的要冲进帝陵寻找卿晴,这个往日里柔弱的男孩此刻坚毅的眼神似乎换了个人。凌厉赶紧陪着弟弟准备进入帝陵,谁料弟弟凌羿轻易通过了帝陵血脉认证,哥哥凌厉却被拒之门外。凌厉终于明白为何弟弟跟父亲眉目相似,而自己却跟父亲一点不像,从小家人都说自己像已经过世的母亲,自己根本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凌厉内心出现极大挣扎,无怪一路有九黎教余孽对自己恭敬且一直劝说拉拢,难道自己真的如九黎教余孽所说,是九黎魔尊蚩尤后人,上代魔族少主厉摩的儿子?凌羿虽然知道大哥此刻心情复杂,但这时候有比安抚大哥更迫在眉睫的事情,他只得暂别大哥,孤身进入了帝陵。

因身负轩辕帝血,帝陵罡气没有侵袭凌羿,凌羿在孤独和黑暗中奋力摸索,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躺靠在楚尘白骨怀中的卿晴。瘦弱乏力的凌羿背起已昏迷的卿晴,将楚尘的遗骨打包成一袋进衣服中,拎在手上,咬紧牙关向帝陵外走去。一路的机关,罡气,都被凌羿咬破没拎东西的左手手腕,抛洒着鲜血逼退化解。终于,凌羿在右臂,肩膀,身躯都已麻木得感觉不到,左腕上咬得不剩一点好肉,直可见骨,面如金纸,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的情况下,将卿晴,楚尘都带出了黄帝陵。这个已经让哥哥凌厉目瞪口呆,展现出无比坚强和勇气的,瘦弱的男孩来不及休息,便开始为卿晴把脉,以他绝顶医术,只搭上卿晴手腕一切,已知道卿晴命在顷刻,所受之伤耐帝陵罡气激发,药石无医。

凌羿望了大哥凌厉一眼,目光坚如铁石,“大哥,把剑给我!”凌厉一愣神,凌羿已自行取了哥哥的“归藏宝剑”,顾不得自己失血过多,一剑切开自己完好的右腕,同时切开卿晴右腕,将两人伤口对在一起,对哥哥凌厉说道:“用内力,将我的血逼进她身上。”“你疯了?你会死的!”凌厉大声呵斥着弟弟。

凌厉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即便死了,我也要试试,快动手,她撑不了多久!”

在凌羿体内剩下的血一半注入卿晴体内后,卿晴眼皮开始有些跳动,凌羿用心感受了卿晴的脉象,虽然仍然虚弱,但总算性命无碍,闯过了这一关。凌羿终于撑不住疲倦的身体,倒在地上。

等凌羿再醒来的时候,卿晴还躺在地上,但呼吸均匀,似乎只是还未能从熟睡中醒来。自己不是应该失血而死么?凌羿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手腕都已包扎起来,这么烂的包扎手法,除了笨手笨脚不通医术的哥哥还有谁?哥哥呢?凌厉也倒在地上,手腕上的包扎看起来比凌羿手腕上的还随意得多。是哥哥用自己的血救了我!毕竟血浓于水啊。(虽然没有血缘,但凌厉生母是木灵之体的缘梅,万能血,救个把人太简单了)凌羿一搭哥哥脉搏,屁事没有,哥哥的身子骨可比较弱的自己强多了。

卿晴醒来以后,发现凌家哥俩都躺在身边不远处,她的神志还有些模糊,只能从脑海中闪过的一些片段依稀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傻瓜,何必为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险些搭上自己呢?卿晴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着,她并非不明白凌羿的一片深情,但她过不去心头这个坎,再者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是师傅楚尘的女人了,这个执着的傻子,在我消失以后,总会有一天他能重新开始生活,能忘记我。卿晴想着,默默流着泪,然后带着楚尘的遗骨离开了。

卿晴带着楚尘的遗骨取了楚尘家乡楚地的寒山寺,楚尘者,楚地之微尘也,便让他尘归尘,土归土,长眠于此吧。卿晴独自为楚尘和自己修建着墓穴,一锄头一锄头的自己挖着,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是准备就这么去死么?”

卿晴转过身去,看见了满身尘土的凌羿和凌厉,这个不会武功的傻小子居然在三天内追了自己一千多里地,一脸倦容,看样子既没有养伤,也没有休息,只有不停地抓紧一切时间的追踪和赶路,卿晴有些心疼他,不行,不可以表现出来!“不关你的事。”

卿晴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说完,她转过身去,继续挥动着锄头。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不可以就这么去死!”凌羿大声喊着,转念意向,以卿晴的个性,当场自尽还一条命给他也未可知,凌羿赶紧补充道:“起码要陪我找到仙药,治好我爹。(找到以后怎么办呢?再怎么留住她?聪明的老爹总有办法可以教我的吧?好歹先躲过当下。)”

卿晴愣了片刻之后,认可了欠凌羿一条命的事实,起码陪他们救回父亲,把命还给他,也算了清所欠的情。于是卿晴又陪着凌家兄弟踏上了旅程。在临行之前,她取下楚尘的指骨,跟自己的指骨装在一起,放入一个黑色的小囊中,挂在胸口,暂时把楚尘寄放在寒山寺中,心中默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接下来的旅程中,卿晴不自觉产生了一些心态的变化,无论她如何可以保持距离,都无法掩盖自然流露出的对凌羿本能的关切,她一边尽力保护这个柔弱的,依赖性极强的小奶狗,一边强行压抑着与日俱增的情感,纠结而痛苦;好像卿晴短暂的一生中没经历多少好日子,多数时候,不是被别人带来的痛苦折磨,就是陷入自我折磨。

故事仍要继续,而哥哥凌厉对身世谜团的疑惑不安,让同行的小伙伴们也出现了一些裂痕和插曲(当然这个问题最后解决了,无论他的生父是谁,养父母,弟弟都对他真诚,无私的奉献着亲情,健全的人格会相互感染,凌厉最终能明辨是非,即便知道父亲只是养父,仍明白父亲对自己深沉的爱,在父亲和弟弟的人性光辉感染下,一度迷失自己的凌厉再次站向光明)。卿晴和凌羿也成为了对方内心深处最深的依靠,他们自己都还没明白,两个人已注定无法分开。

直到世间战乱越演越烈(明末清初),卿晴一行人偶然被战乱的洪流冲击着辗转到了川中的大佛镇。这片不大的地方,本应在“人屠”张显宗的铁蹄下饱受战火蹂躏,但一个勇敢的明军将军,带领着手下千余名明军官兵,用智慧,勇气,坚韧,守住了大佛镇这个小城,镇上的居民在明军的保护下,虽然过得贫苦辛劳一些,却都心怀感激,勤劳,善良,彼此鼓励,互相帮扶。单就人心人性而言,这里是一方乐土。乐观,善良的百姓们感染着卿晴一行人,让卿晴在饱尝人世沧桑后,终于见到一方净土,她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居民们。

张显宗手下的流寇们久攻大佛镇不下,对于这座小城,张显宗恨得牙痒。他增派了上万兵力,派遣了手下最得力的悍将要攻破,血洗大佛镇。镇上的军民们一点也不慌乱,有那位从不动摇,战神一样的常将军的带领,我们一定能守住!

常将军在城门之上,对士兵和前来助战的百姓们作着战前动员,无数次的征战,让他远超实际年龄的苍老的面容显得无比坚毅。凌羿拉着哥哥(已经结束了心灵回归路程)和卿晴等一干小伙伴,要加入到保卫这片乐土的队伍中。所有人都在为常将军的勇敢激昂动容,除了一个人——卿晴。卿晴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常将军的脸,尽管常将军面容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尽管那时卿晴才三岁,卿晴还是将这两张脸辨识出来并重叠到一起,大佛镇上,城楼上,百姓心中的英雄常将军,就是十八年前锦州卿家村惨案中奸杀邻家姐姐,而后又向村民们举起屠刀的年轻明军士兵。

卿晴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城头,常将军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丽姑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滔天杀意,甚至让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都紧张不安。

当卿晴直接了当的质问常将军是否就是十八年前屠杀村民的凶手之一的时候,常将军反而轻松了。当年的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但幸运,其实只是不幸的开始,人性的拷问,身体的折磨,让常将军生不如死。十八年来,为了赎罪,他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更名为常命(偿命),不管是抵抗外敌也好,还是阻拦流寇也罢,他拼死保护那些弱小的,没能力保护自己的百姓们,被无数人赞誉,感激。但即便如此,苦痛折磨也从来没有放过他一天。常将军取下头盔,将后脑的头发拨开,后脑中间,嵌着那枚铜钱,铜钱已与脑骨和血肉生长在一起,他十八年没有躺下睡过觉了,影过常人的头骨救了他一命(楚尘的那枚铜钱镖,并没有丢死他,卡在脑壳上,只是把他震晕了),也开启了他余生的痛苦。

常将军愿意直面死亡,也许死亡才是他更好的归宿。卿晴纠结着,自左手残疾后第一次对惩罚一个她心中的罪人产生了犹豫,在纠结中,卿晴脑中闪过想象中的,邻家姐姐被凌辱杀害的画面。那时的她,一定也跟四年前的我一样无助和痛苦吧?卿晴残疾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出了左手,三根纤长的白玉般的手指,和丑陋的,可怕的伤残,在百姓们,军士们,凌家兄弟和伙伴们的哀求和惊呼声中,卿晴伸出左手,两指点在常将军眉心,那枚折磨了常将军十八年的铜钱,终于从脑后蹦了出去,带走了常将军的痛苦,也带走了他的生命和温度。常将军是含笑而终的,他终于能为当年的死难者偿命,终于能结束身心折磨,终于,能躺下了。

百姓们开始小声哭泣,“长城”倒了,见识高明一些的人开始预见到大佛镇面临的危机,情感丰富的人则为这个勇敢的将军悲伤,但没有人责怪卿晴,这个镇上的人就这么奇怪,他们善良的本性让他们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们知道,卿晴的错误,本质上,也没错。

完成复仇的卿晴一丝快乐也没有,百姓们和军士们悲凄的神色让她深深自责,她本能的将目光寻向凌羿,看到了凌羿眼中惊异和略带恐惧的痛苦目光,卿晴心中一痛,放声喊道:“你看到了吧!我不过是个身体身子跟内心都残缺不全的怪物而已!”

凌羿一瞬间就冷静下来,无论她做了什么,她始终是卿晴,好与坏,善与恶,似乎也不那么重要,就算她真的错了,而我已经选择了爱着这样一个她,便陪她一起站在黑暗之中也没有关系。

“大哥,把剑给我!”

“啊羿,别干傻事。”

“给我!”

凌羿再一次握紧归藏宝剑,“不过就是身体残缺了一点,那又怎么样呢?我可以陪你一起残缺,所有的事我都不在乎,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凌羿将削铁如泥的归藏宝剑挥向自己的手臂,想切断手臂证明自己对爱,对爱人的决心。剑在离他手臂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卿晴用右手的三根手指捏住了剑刃。

“我不需要!”在转身离开之前,卿晴只留下了这四个字,她不需要什么?同情?爱情?还是凌羿愚蠢的证明?

凌羿在卿晴离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哭起来,这个柔弱的男孩,让所有人都动容。

动容也好,悲伤也罢,所有的情绪都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小城的居民们马上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们逼近。城外上万流寇严阵以待,在常将军身死后,明军的士气低落,没有了将军,没人再坚信他们还能守住这座危城。常将军的死,成为了压垮明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守城的军士们在判断敌情后,赶在叛军大军完成合围之前,派出了几组向临镇求援的队伍。

等待中的空气,让人觉得窒息。求援的队伍没有回来,在叛军大军最终完成合围之前,只有一个人孤身进入了大佛镇。秦昭原本是追逐着卿晴一行人向这片方向来的,一路的数次相遇,让凌家兄弟和秦昭成为了“老熟人”。凌家兄弟并不讨厌这个执着得有些愚蠢的可爱的对手。来不及寒暄,秦昭带来了可怕的消息,原本追逐卿晴的他,一路见到叛军碾过之处,每座城镇都成为了叛军屠刀下的地狱,死战的,投降的,叛军都不会留下活口,男丁和老弱,全部杀死,女眷在受尽屈辱后也随之杀死。附近的几处叛军,正在张显宗的调度下向大佛镇围拢。

显然,守军们派出的求援的队伍,没能生还,更没能联系上援兵。凌羿惊异于秦昭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为了要抓住卿晴孤身入城,也窃喜还好卿晴提前离开了这里,虽然没法继续陪着她,起码她能活下去吧!

秦昭淡定的脱下了又多了些补丁的飞鱼服,握紧了自己的绣春刀,“这次,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保护这里的百姓的。”

凌羿看了看秦昭,眼中泛起泪光,这个缠人的,烦人的对手,此刻让人如此尊敬,“唔,秦大人只怕要跟疑犯家属同生共死了。”凌羿开了个玩笑,既然无幸,那何必要畏惧惆怅?

“是跟朋友同生共死,即便我们追求的东西不同,好人,总是能跟好人成为朋友的!”秦昭和凌家兄弟都伸出手来,三只手搭在一起,握紧,相视大笑。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明军中有人开始动摇,“突围吧!以我们的战斗力,至少还能活出去一半。”在某位同袍的建议下,守军将士们开始组织队伍,准备出城突围。守军将士早已跟城里的百姓熟悉无比,队伍走过街口的时候,百姓们夹道相送。没有人责怪守军将士在最后时刻选择离开这座城,他们已经为这里的百姓付出了足够多的鲜血和生命,没有人说话,此刻守军将士们无言,百姓们也无言,守军将士们都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那些熟悉的,街坊邻居们的脸;百姓们也不认牵动将士们的心弦,他们用无声的,温柔的,感激的目光目送英雄们离开。

“大兵叔叔们,谢谢你们,请保重!”一个孩子在人群中喊出声来,百姓中的一部分开始小声哭泣。

“谢谢!”百姓们齐齐喊出这两个字,为了表达对英雄们的感激,百姓们跪倒一片。

“他妈的!老子不走了,死也好活也罢,是个爷们的,跟我留下!”明军中某个憨直的汉子流着眼泪,大喊出来。所有明军的呐喊欢喜起来,在这些热血男儿心中,也许做个男子汉光荣赴死,远胜于抛下百姓苟且偷生。

欢呼之后,将士们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城防,没有一个人再紧张、害怕,有的只是众志成城,严阵以待,斗志旺盛,坚如磐石。

城里所有的男丁都自发加入了守城的队伍,接着还能作战的老大爷们也来了;健壮的女人们也进入了队伍中。没有人再去啰嗦,纠结,所有人都一条心,若终究难免一死,我宁愿死在保卫家园,保卫家人的战斗中,所有的武器都发给了能使用武器的人,城上堆满了箭矢,石块,烧烫了用来泼洒敌军的油汤。

老幼病残,都聚集在城里最大的地窖中,平静的为亲人们祈祷着,不免有人紧张不安。芷兮的琵琶声,安抚着担忧家人的老弱们。大家围成一团,在战火即将来临之际,聆听着芷兮天籁般的琵琶声,人间的美好与残酷,原本可能就只隔着一道墙。(芷兮第四女主角,凌厉的归宿,袁崇山督师与外宅所生的双胞胎私生女之一,自幼失孤,流落风尘,色艺双绝。在姐姐幽草完成为父报仇的心愿后,因芷兮先天心脏有问题,姐姐幽草将心脏换给芷兮,成全凌厉跟唯一的亲人妹妹芷兮而死。芷兮也代替姐姐,最终与凌厉携手归隐,为姐姐,也为自己幸福余生。而凌厉原本深爱姐姐幽草,幽草为报父仇,以身体为交换,到处学艺,平日伪装浪荡,实则是内心凄苦,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以死来成全了同样前半生凄凉可怜,但满心善良,期待幸福,痴痴喜欢着凌厉的妹妹芷兮。)

注:我无意抹黑历史人物的私生活,但谁说民族英雄就不能儿女情长,不能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呢?

凌厉和秦昭都被安排在重要的防守位置,凌羿不会武,他以卓绝的医术就近坐镇在城墙最近的大宅子里,随时准备医治伤员。

叛军尽管人多势众,但深知守军的强悍,他们待入夜才开始进攻,他们甚至动用了两门从官军手中抢夺的神武大炮,猛烈的炮火轰击着城墙,巨大的声响一声声冲击着城里人们的内心,吓坏了躲在地窖中的老弱,好在芷兮的琵琶一直没停,能让不安的人们多少恢复些安心。

叛军开始攻城,守军们拼死抵抗,所有人都奋勇杀敌,女人和老人们把一块块石头扔向城下的敌人,男人们和爬上城头的敌人短兵相接;鲜血将夜色染红,呼喊声,惨叫声,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守城的众人抵抗住了一波又一波攻势,壮烈的战斗激发了他们的胆气,他们坚不可摧。叛军也杀红了眼,两万多人对阵一千多守军跟一帮百姓,还能不拿下?每当一波攻势不果,下一波攻势就更加猛烈。凌羿也跑上了城头,慌乱的他险些被一个爬上城头的叛军一刀捅穿胸口,好在哥哥及时赶到,一剑报销了敌人。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医治伤员么?”凌厉怒吼者,在这样的环境下,沟通也只能靠吼。

“没有伤员!没有人活着退出战斗!”凌羿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守城的军民都在奋力战斗,满身是血的,血肉模糊的,只要还没死,就要为了家人继续战斗。说话间,一个刚被斩断了胳膊的村民用剩下的一条手臂,勒住了面前叛军的脖子,一声“老子日你的妈”的怒吼之后,两人齐身滚下了城墙。凌羿心中一酸,捡起地上的石块,奋力的砸下城去,“砸死你们这帮畜生!”

凌厉第一次看到弟弟想要伤人,这个连蝼蚁都不愿意伤害的弟弟,亮出了他男儿血性的一面。

激战从入夜一直持续到午夜,攻守双方都不曾松懈半分,直到黎明将至,叛军的两门神武大炮轰开了城南的城墙一角,叛军见到了破城的战机。鼓声大作,号角长鸣,四面围城的叛军开始向城南靠拢,疯狂的杀向缺口。

“城南告急!”守军精锐立刻全部移动向城南,用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在缺口处和敌军血战。明军的士兵们顶在最前面,这群职业军人,在生死之际,勇敢的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倒下一个,补上一个,两军将士的尸体摆满了城南,叛军甚至能踩着同袍的尸体爬到被轰开的城墙缺口处。

眼见守军将士伤亡惨重,虽然敌人死伤更多,但敌军总量毕竟二十倍于己,战斗的最终结果,似乎已分明,胜负已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开了黑夜的幕布,斜斜的洒在城墙上,洒在战场边缘。阳光那头,飘来一袭黑衣,黑衣人通体的黑衣,和白皙的脸庞形成了极大反差。是卿晴?她怎么回来了?她又去了哪里?

时间回到三天前,卿晴杀死常将军后,心神不宁,奔离大佛镇后,她已决定去寒山寺结束自己的生命。世间的俗事,以及那些人,都再也与她没有关系。

卿晴从寒山寺中取出了楚尘的遗骨,当她抱着楚尘遗骨准备离开寒山寺的时候,又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十八年前,楚尘救走自己那天,与楚尘交手的老僧。他似乎也在祭奠某人,神色间却不见悲伤,他如此淡定,坦然,从容,安详。

卿晴回忆起当天老僧与楚尘动手,隐约觉得,这个老和尚,似乎也是个好人吧。卿晴片刻走神的注视,让老僧感觉到她目光的异样,老僧本能的回头望向卿晴,阅尽世事的老僧一眼就看出这个满面厌世的美丽姑娘心结重重,甚至能分辨出她的眼神中,已没有了生机。

老僧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一直看着自己的少女似乎认识自己,他问道:“姑娘,你认识我么?”

“十八年前,辽东锦州卿家村。”

“你是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

“是。”

“当年抱走你的人呢?”

“过世了,现在我抱着他。”卿晴抱着楚尘的遗骨,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看着包袱,脸上的悲色又深沉了些。

“哦弥陀佛。”老僧念着佛号:“世间美好之物,卓绝之人,总是天年不永,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呢。”当年一战之后,老僧收敛了所有死者遗体,通过检视伤口,才知道误解了那个与自己动手的年轻高手,聪明绝顶的他通过案发现场的痕迹大概判断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也在今日再见到卿晴之后,立刻明白了当年的少年高手带走并抚养了眼前的少女,而为何这个孩子眼中竟如此痛苦毫无生机,却不得而知,他决定尝试点化卿晴。

试探中,老僧明白卿晴平生杀人无数,自觉罪孽深重,又深陷于过往。老僧轻轻抚着身旁的墓碑,向卿晴道出墓中人乃是尚未出家时无比宠爱的独生儿子。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这个生性善良的孩子,久病成医,在有生之年,一直云游天下,为世间贫苦人治病。因天生体弱,注定活不过及冠。老僧便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卧龙居士”诸葛相如,他学究天人,神功盖世,为了给儿子续命,不惜盗吸地脉之根的灵气,百里取一,残害天下,只为了能让儿子的生命延续下去,险些酿成苍生之祸。儿子性德在得知父亲为了自己而犯下大错后,为挽救苍生,不让父亲再错下去,自尽于父亲面前。

失去爱子,卧龙居士痛不欲生,但痛,则通也,诸葛相如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决心为赎前罪,也为了延续儿子的心愿,云游天下,治病救人。江湖中从此没了“卧龙居士”,多了游医德性和尚。无论曾经做过多大错事,只要放下屠刀,及时回头,走向正途,没有什么事不能面对,不能重来的。

寒山寺的墓林前,有一个大水缸,防备着祭祀的香客们不慎引燃了林中的树木。德性和尚右掌一翻,缸中的水翻腾汹涌,一根水柱泼洒在地上,四散开来,似乎再也无法回到缸中去,只能等着被阳光蒸发。德性道:“你觉得覆水难收,大错难悔;就像这一滩水,再也回不去了。其实,当你能勇敢回头,接受那些一度被俗世扰乱的过往,看向前方,回归生活,水又何尝不能恢复平静,一切如初呢?哪怕带回去些尘土,水还是那些水,宽容的水,会融掉泥土,你都瞧不见曾沾染过呢。”德性再一翻手腕,地上的水,夹着些尘土,一条长蛇般的钻回缸中,在德性神功压制下,缸中的水平静如初。

卿晴望着缸中的水,那一小滩水,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已完全被尘土沾染了,漆黑脏污,但回到缸中,尘土被宽厚的水包容后,真的好像看不到了呢。卿晴若有所思,老僧的往事和他的话,触动了卿晴的心弦,那个痴痴的恋着自己的善良的男孩,不也是善于医道么?他就是我的那座水缸么?卿晴出神的想着,远处急急奔来的一个妇人,大声呼喊着,打断了卿晴的思绪,“德性大师,我儿子发烧不退,求大师救命!”妇人眼中满是焦急,带着哭腔。德性安抚了妇人两句,立刻要跟妇人下山给她儿子瞧病。临别之际,德性回头望着卿晴,道:“我当初作孽之时,杀过害过的人,绝不比你杀的少,但当我把屠刀放下,一心向善的时候,我却成了好多善良百姓,心中的希望呢。谁说犯过错的人,就不能再做一个好人,做一些好事呢?”

卿晴望着德性大师与妇人远去的身影,似乎德性大师答应陪同着下山给她儿子瞧病后,妇人脸上的痛苦焦虑都减退了不少,明显能看到希望了。这,便是回头后的样子么?我也好想能带给别人希望,带给别人希望,也带给自己希望吧。

卿晴看着缸中平静的水,豁然开朗。她取下了胸前挂着的楚尘和自己的指骨,跟楚尘的遗骨一起埋葬在原本为楚尘和自己准备的合葬墓中。

“对不起,不能陪你了,我会鼓起勇气,好好生活,有那么个人,他会替你照顾好我的。”道别之后,卿晴满心平静喜悦,奔向了新生的方向,奔向了那个柔弱的,可爱的,自己深爱的小奶狗。

在叛军军阵中,卿晴闲庭信步的走着,没人能靠近她,但凡走近她身边五尺的人,都顷刻躺在了地上,卿晴没有杀死他们,但击倒他们不过举手弹指的事。当卿晴选择了离开阴暗,站在光明之下,凌羿流淌在她体内的轩辕之血流转奔腾,黄帝之力,竟然选择了这个拥有轩辕之血,却不是轩辕后裔的姑娘。铸就了无比强大的,心中愿止戈为武的她。

卿晴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惊呆了所有人,除了少数拼杀在最前线的将士,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卿晴。战斗渐渐停止下来,变成了一个人的战斗,叛军的主将甚至在卿晴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刻,都没能想通什么样的怪物能把一场战争变成了散步,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卿晴,卿晴的战斗就结束了。卿晴再一次在众人的注视下亮出了左手,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铜钱,(似乎就是折磨了常将军十八年的那枚,鬼晓得她什么时候去拿的,以她此刻之能,有谁能阻挡她做任何事么?)左手一扬,那枚铜钱飞离手心,杀死了卿晴今天杀死的唯一一人——叛军主将。

叛军们都呆立在了战场上,卿晴也不再动手,她静静地站着,阳光洒下来,让黎明真正进入了清晨,卿晴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叛军中终于有人大喊起来,“将军死了!”而后叛军开始慌乱,退散。

没人再去理会卿晴,叛军们留下了无数兵刃,旗帜,辎重。每个人都默默离开战场,也许没有屠刀逼迫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找不到理由把另一把屠刀挥向其他人吧。

凌羿终于挣脱了哥哥,飞快的冲出了城,他一辈子,就今天跑得最快了。飞奔至卿晴身边,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思念,伸手把卿晴拥入怀中。

卿晴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凌羿,内心做好了选择,反而觉得温情舒适。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凌羿,这一刻,不需要语言,万众瞩目下的恋人,就这么安静的享受着他们为余生盖上印章的幸福拥抱。

阳光似乎退去了些,细密的雨点落下来,卿晴抬起头,任雨点打在她头上,脸上。凌羿连忙撑起那把一路陪伴他们走过来的“晴空宝伞”(卿晴数世之前的身份,由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历经千年后化身为人,并最终为追求常人的情感生活而选择放弃永生进入轮回,也是卿晴为何如此天赋异禀的原因。详情请参阅拙作《五灵劫》),将卿晴遮在伞下。

“我,想淋一会雨。”卿晴的目光今天有些不一样,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仿佛与世上一切无关的孤独,都不见了,有的只是从容,平静,略带这些温情。这简单的一句话,强调里也没了往日的冰冷生硬,带这些商量的口吻。

“唔,好。”凌羿笨手笨脚的用一只手和腰部收起宝伞,想要陪着卿晴淋上一会,另一只手却怎么也不肯使用,因为那只手,将卿晴揽在怀中。如果可以,莫说此刻,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不,不是如果,是确定,肯定,认定。

卿晴看着笨拙的爱人,脸上微有笑意。雨点继续洒落下来,顺着头,脸,从下巴滑落离开卿晴的脸,似乎也带走了所有委屈,痛苦,不幸。过去啊,随着雨水,过去吧!

凌羿望着卿晴的脸,他注意到卿晴脖子上黑色的,似乎一直挂着某件东西的黑绳子不见了,“唔,你脖子上的......”

“扔了,不需要了。”

“唔,这样么?”凌羿一时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

“因为有你,所以不需要它了。”

凌羿听到卿晴这句话后,心口一跳,巨大的幸福感和喜悦包裹着他,眼眶又湿润了,泪水窜了出来,任凭凌羿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它留在眼眶上。

卿晴抬起右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珠:“这么脆弱,可怎么得了?好在我会一直保护好你的!还欠你一条命呢。”

凌羿的泪水还是没能止住,他已只晓得拼命点头,忽的又觉得哪里不对,好好的欠什么命呢,于是又开始拼命摇头。

卿晴笑起来,在安静的任凌羿宣泄情绪一小会儿后,卿晴拉着凌羿的手,道:“走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好多人受伤了,在我心中,你可是天下最好的大夫。”

......

凌羿果然成为了整个大佛镇最忙的人,药品不足,伤员众多,虽然有通天医术,也累了个半死。哥哥和芷兮都成了凌羿的助理,三个人忙得饭都没空吃。卿晴不会医人,只会杀人,于是她安静的坐在凌羿坐诊的小屋角落,欣赏着这个捕捉到自己的男人认真治病救人的样子,忽的觉得,他行医的样子,比平日里似乎更俊了些。也许,只是在接受了余生的美好以后,更依恋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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