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破庙(一)(1 / 2)

隔天吴智带着斧头进到深山,他不知道吴先生在老阴山究竟布了个什么阵法,只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带着干粮在老阴山附近等候。

老阴山,山峰高耸入云,在半山腰处有一座破败不堪的道观,也不知是哪朝哪代修建的;这座大山自道观往上一直到山顶尽是悬崖绝壁,怪石嶙峋,自道观往下一直到山脚,到处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古树,遮天蔽日;树下是奇花异草,苔藓芬芳。

吴智知道老阴山凶险,光是站在对面看一看都觉得心里发怵,总感觉对面林间树缝中也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有任务在身,吴智自然是无心砍柴,索性找个背静处躺在树下,枕着松根等待过路的行人。

可是直到日落黄昏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大山深处曲折的山道上寂静,而且荒凉;干枯败落的树叶已经在山路上铺满了一层,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黄土。

吴智本想放弃等待,准备打道回府;关键时刻却听见人声嘈杂,由远而近,不由得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观看。

只见几个糙汉子身上背着刀斧,看穿衣打扮如果不是撵山的猎户,便是拦路的歹人。他们在蜿蜒的山道上走走停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枯叶;何其狼狈。

吴智假装走路朝几人迎了上去,正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搭话,却听见对面那群人中有个黑汉喊了一声:“哎!干嘛的?”

“哦~我是进山砍柴的!”吴智急忙答道。

“砍柴的?柴呢?”

“嗨~别提了。”吴智笑着扯了个谎说道:“难得今日有空闲,本来想进山砍几担柴,来的时候好好的,却想不到进到山里就感觉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大概是长时间不进山,让山风一吹受不住凉!在树下一眯就到这般时候,错过了日头。”

“几位这是要到哪里去?”吴智问道。

“要你管!”几人中一个矮黑的汉子斥道。

“倒不是我想管,我看各位也不是本地人,天色也不早了,这深山老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位要到哪里去投宿?”

“天当铺盖地当床,走到哪里就睡到哪里;怎么,这山是你家的?就许你睡,不许我们睡?”

吴智勉强笑了笑,说道:“那可不一样,我睡的时候可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几位要是晚上睡的话,无疑是在给山中野兽送饭。”

“那怎的,去你家住啊?”那黑汉子说道。

“我家地方可不宽敞,怕是留不下几位,再说我家还远着哩!”吴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往老阴山山腰处一指,说道:“这山的山腰处有座庙,只是山高林深,给隐秘了;但是细细一看就能看出来,各位不如到那里去,洗洗脚脸美美睡上一觉岂不是快活!”

“我觉着他说得有点道理,要不咱们就去那庙里挤挤?”

吴智看着这群人进了老阴山,才兴冲冲地回去找吴先生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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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道观越来越近,这群人中领头的那黑汉兴奋地加快了步伐;跟在后面的人喘着粗气,也跟着小跑了起来,可还是赶不上前面那人的脚步。不一会儿在前面的那人拐了个弯便没了踪影,后面的人眼看追不上了,这才又放慢了脚步。

等到其余人气喘吁吁地走到道观前,领头的那人已经盘腿坐在道观门口的石台阶上,说道:“怎么才来?老子可是等了老半天了!”

后来的那几个人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你的家伙丢给了我们拿,我们的家伙却是自己拿!你耍个空身自然是比我们要快得多,再说昨晚上剩那点干粮,今天不是全让你给吃了吗?所以说你比我们有的是力气!”

靠在门板上的那位是这伙人当中为首的;名叫田老大,是个矮矬的黑汉子,四肢短粗有力,皮子乌黑乌黑的,长得满脸横肉。

领头的田老大听闻众人言语之后笑了笑,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说道:“兄弟们担待;我是领头的,如果把我累垮了,那谁来带领你们,谁来给你们出谋划策?”

这些人一个个笑嘻嘻地点头称是,更有人嬉笑着朝其他人挤了挤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老大应该叫赛诸葛!说实在的老大你要是生在诸葛亮那个时代,兴许就没他什么事了!”

田老大听不出其中好歹,心里只当别人说了句好听的;他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日后定会带着你们干出一番事业的。”

随后田老大一指身后的道观,说道:“各位兄弟,咱们这几天都没有什么收获,今晚就在这破道观里凑合了。大伙先将就一下,等咱们发了财,我给各位弄酒弄肉,让大伙好好吃上一顿!要是有富余,嘿嘿!我带你们去找女人!”

“好,听老大的!”凭田老大几句话,就勾得其他人来了精神,一个个变得神采奕奕全然没了之前的疲惫模样。

田老大捋胳膊挽袖子,拉出架势准备去推开道观前那两扇斑驳破旧的山门。只见他两个手掌一左一右撑在门上一用力,没想到两扇门却纹丝未动,田老大皱着眉头,嘴里头说道:“别看这门老朽成这样,还挺牢固!来两个人帮着一起推!”

田老大话说完,从他身后过来两个汉子,站在田老大左右把手撑在门上,三个人六只手一起用劲往里推。那两扇破门板还是分毫不动,田老大一个不耐烦便撤回双手,骂骂咧咧地往门板上踹了几脚;但也只是在门上留下几个脚印而已。

“里边有人把门闩插上了吧!”田老大身边有人说道。听到这话的田老大便趴在门上,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往里面瞄,过了一会儿田老大摇摇头说:“不可能,透过门缝看不到门闩子。”

田老大说完话又抬起脚来在门上踹了几脚,这时门里边有了些许动静,只听有脚步声音由远而近;有人朝门口跑过来,里边那人跑到门口似乎在责怪什么人,只听他骂道:“你们几个,又捣蛋!抵着门做什么?快些给我让开!”

里边话音刚毕,两扇门“咣当”一声往下掉了半寸,伴随着“吱吱~呀呀~”一阵滞涩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出来的时候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只见这老道士瘦骨嶙峋双眼凹陷;脸上皱纹堆累,整张脸皮青不青白不白,嘴唇乌紫乌紫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白眼仁黄不拉几的;眼看着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三五日的老人尸体。

老道士看了看门外的几人,一打稽首说道:“无量天尊~几位到此有何贵干?”

“哟,老道长!”田老大回了回神连忙拱手说道:“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以为这道观荒废了没有人住,门又打不开,所以才在门上踹了几脚,还望道长莫要怪罪!眼看天就要黑了天边又有火烧云,怕变天所以我们想借宿一晚;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哦哦!可行!可行!进来吧。”老道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把众人让了进来,一进门几人就不停地四处张望。

有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跟在老道士身后不解地问:“道长,刚才开门之前我听见你骂人来着,你骂什么人呐?”

老道士一听疤脸男人这话“呵呵”一笑,说道:“没有骂外人,是我在外面收来的小道童;体格不大却爱调皮捣蛋,方才是他们抵住了山门,所以你们才推不开。”

“那……道童哪里去了?”刀疤脸男人问道。

老道士抬起手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指,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这伙小调皮鬼,怕见生人,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哎!兄弟,不要问这问那的,咱们只是借宿而已;你再问的话怕是老道长该生气了!”田老大跟在老道士身后说道。

老道士咧嘴笑了笑,说道:“兄弟说的是什么话,出家人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你们快些跟上贫道。”

老道士说着便加快了脚步,田老大一行人紧跟着老道士,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只见道观里一片破败的景象;有的庙宇已经坍塌,里面的泥胎塑像也被雨水冲刷得残缺不全,十分瘆人。

终于一行人拐弯抹角来到后院,后院有三间还算好一点的偏房面前。老道士分别指着面前三间房屋说道:“一间是贫道住,另一间是伙房,还有一间原本是我师兄住;可是他出门在外,你们就在房里歇息。人多只能是挤一挤,我那里有几套被褥,是以前香客留下的;待会儿我找来给你们打上地铺,将就着住下。”

几人来到那间房门口,顿时心凉半截,只见屋檐下蛛网密布,两扇门板上还有大片的霉斑,像是荒废了许久;门上没锁,推开门更是有一股阴潮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走在前面的几人连声咳嗽,田老大捏着鼻子问老道士:“老道!你是把我们哥几个领进茅房了吧,就这味道,你师兄是烂在里面了吧?”其他人一阵哄堂大笑,田老大也是得意洋洋。

老道士也不恼怒,只是连忙说道:“唉~休要乱说,我师兄只是出去办事去了,山里气候就是这样。你们把门窗打开,等会儿气味自然就散了。”

“进去吧,虽说有点味道,但那也强过露天底下。”田老大说着便第一个跨进了屋子,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进去,这间房子相比起其他两间房要大了许多。屋子的地面是土垫的,由于年深日久,泥土已经被踩得异常坚硬而且坑坑洼洼的。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正中有一张破木头桌子,桌子四面没有凳子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木头桩子;桌子的后方有一张木板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进到屋里之后几人也逐渐习惯了屋里的气味,木板床自然是被田老大独占了;幸亏得到了老道士的应允,几人才拆下神殿里的破门板搭了几张床。铺上老道士找来的发霉被褥,也算凑合。

老道士虽然长得奇怪但好在为人挺和善,给这些人端茶送水好一通忙活。疤脸男人对老道士说道:“道长,兄弟们从早到晚水米没打牙;劳烦你给弄点吃的,就是供桌上收下来的贡品也行!”

老道士听得此言是连连唉声叹气,说道:“这位兄弟,你说笑了。你看看这个地方,房屋破败,杂草丛生;哪还有香客来上供啊!”

“那你到底是有吃的没有?”疤脸坐在桌子前面问老道士;他两手扶着膝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反倒是老道士垂手躬身站立在一旁,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过了片刻老道士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想起来了,有倒是有!不过就是一些别人给的碎米,要是煮成粥也够大伙吃上一顿了!”

“碎米?”田老大听到老道士的话,立马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厉声说道:“老道长,这碎米粥实在是难以果腹!你就把你跟小道童的口粮借给我们兄弟,日后我们再还你便是。”

“我跟小道童哪里有口粮,这荒山野岭的,莫非你还想贫道给你弄来酒肉不成?”老道士也拉下脸说道。

“对!没错,我们就要吃酒吃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倘若待会儿见不到酒肉你就自己玩蛋去吧!”田老大说着便拿出用麻布包裹着的长刀,一把扯开麻布,“啪”一声将刀剁在床沿上;随即松开刀把,长刀就这样砍在床沿上纹丝不动。

“好!老大好身手!”旁边的几个小厮这个时候仍然不忘了拍马屁,田老大兴奋地指着刀:“瞧见没?稳稳当当!你们谁有这个内力?”接着田老大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道士说道:“你那脖子可比这木头还硬?”

“好!好!我懂,我这就去找来酒肉招待各位。”老道士迈步走到了门口在门槛里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拱手说道:“各位稍待片刻,待会儿保准各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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