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5)(2 / 2)

小弟又上前将她抱了去,俩人闹着骑大马,捉迷藏,到院子里疯玩去了。月上柳梢时分,这孩子终于玩累了,被奶妈抱在怀里睡着上了马车。

等大姐姐一走,我便立即对爹爹说道,“爹爹,我有话要说”。大哥本来起身要走的,见我语气凝重,又坐了回去。

小弟不知深浅,直接问到“三姐,啥事啊,你这么严肃”,说着自顾自的吃起来桌子上的荔枝来。爹爹斜他一眼,他才赶紧停手。

“今日我与阿㼆去玉清观求了一卦”说着我掏出签文摆在桌上,“有关魏放,一吉一凶,吉在我,凶在阿㼆,所以爹爹...”

我抬头看向父亲,“我知爹爹你也为难,更何况业州本就凶险,这些年我一直听闻,几年前甄家与魏家略有嫌隙,其中瓜葛我虽不知,但是坊间既有传闻,想必不虚。魏放他明明有那么多名门贵女可以选择,为何偏要舍近求远跋山涉水地来求娶我们甄家的女儿呢?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甄家世代辖治滦州,富可敌国,乱世中坐拥一片净土。

然而实际上,爹爹大哥玧弟,你们应该是明白的,滦州境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形势极其复杂。表面是我们甄家坐镇,实际上各路人马,多如牛毛,早就漏成筛子了。爹爹,到了今天这般田地,甄家表面看着好好的,实际早已是烈火烹油,骑虎难下,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火烧身,家破人亡。”

我的话过于沉重,他们三人皆是脸色一沉,阿㼆更是怕得不敢抬头,只怯生生地躲在我身后,好像是在替我担心。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再有所顾忌,接着讲到“都知道,滦州城是块肥肉,可这肥肉有毒,谁也不敢轻易出头,打破眼下的平衡。人人都在观望,都在等先出头的椽子。为什么他魏放就不怕,就敢冒这天下大不韪?爹爹...”我直愣愣地看着父亲的眼睛,“他明着是求娶,实则还另有目的吧。我听说他昨日就进城了,可是一直称病,不登门也不见外客。这么一个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凶神,爹爹,你当真信他病了吗?”

或许是我锋芒过露,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大哥咳嗽一声,几人才晃过神来。

“三妹妹,女子出嫁犹如再生,我知你心下担忧,但是也不必过于恐慌,魏放其人我们总要见过才好下结论”。

“好!”我应到,“那我们就先说说定谁出嫁的事”我再次看向父亲“爹爹,阿㼆不能嫁”。

“阿珠,我知你爱护阿㼆,但是这事是否也该听听阿㼆的意见...”

“爹爹!”我强硬地打断他,从小到大,我虽野性,但是却从未冲撞过长辈,刚刚那一嗓子,父亲也是一惊,没有反应过来。我趁机继续说道“爹爹,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你也要想明白,阿㼆嫁往业州生死难料。爹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赴死吗?”

“阿珠!”大哥出声打断我。

“阿姐,你别说了”阿㼆哭着拦住我,“我知你为我好,可我们是一家人,同气相连,不要因为我起了争执。”她看看我,又看看父亲大哥和玧弟,泪光盈盈,楚楚可怜。

“阿㼆虽没用,但既然阿姐她为了我,可以舍掉自己,那我作为妹妹也应当可以。况且同为甄家女,我也理应担起一份责任。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你也说了,难料,既然难料,或许也可以一搏”。

她一顿,闭目道“爹爹,阿姐,其实我也有想过,即便我不嫁往业州,终日静养在家,我这身体恐怕也是天不永年。倒不如...”

“阿㼆,休得胡说”大哥生气的打断他,转头又劝父亲到“爹,三妹妹所说虽略有偏激,但也算在理。不管怎么说,性命才是根本,否则一切都是妄言”。

“是呀,爹。再说了,连神明都给了指示,确实是三姐姐更为合适。”玧弟也不失时机的劝解到。

“好吧,就听你们的。阿珠,今晚你肯为了姐妹舍掉自身,日后在魏家若遭遇困苦,切莫怨怪他人,忘记始终”父亲最后说到。

“爹爹,不会的,你放心女儿长大了,不会再任性。这婚事虽有诸多不利,但既然父亲没有推掉,想必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看着父亲幽幽地说到“爹爹你放心,我知你有用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生在世家,自小耳濡目染,见过了世态炎凉。我知道即便贵为世家千金,但是在某些利益面前,也要过秤,评个几斤几两。说到底,我当然明白父亲爱我,可是他不只是我的父亲,他还是甄家家主,他要顾及的不止我这一个女儿。只要他曾真心为我打算过就可以了。世家大族,我不奢求极致的真情。

“哎”父亲长叹一口气,眼中竟似含泪“说到“是我没能护住你们,我对不起你们的娘啊”父亲背过身,面向着窗外的明月,“自从你们大伯早逝,甄家就一日不如一日。珠儿你说的对,表面热闹罢了,内里早已千疮百孔。这么大个滦州,我竟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才能换来一时的安宁...”父亲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我有愧啊”。

大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下人来报“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二姐?这么晚了,她怎么会突然回来?她不是还有几日就要生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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