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5)(1 / 2)

伏龙山,玉清观大殿内,石砚子,玉清观观主,难得一见地手持拂尘,身着全套道袍。连头发也全都拢了上去,胡子也梳散,不再揪作一团,阳光下根根锃亮。他犹豫着,磨磨蹭蹭地不肯将那个盛着签文的锦囊交给我。我看他这样磨叽,索性自己上手抢了过来,打开封口,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两个小纸卷,那上面承载着我和阿㼆的命运。

“你确定?”石砚子似乎还是有些不甘的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嗯,我知道”,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将锦囊重新封好,抬头朝他明亮亮地笑道“放心吧,老头!我不会破你道行的,明日我便遣人来修你这大殿。这样就算咱俩互不担因果,两清了”。

“倒也不必这么急”他捻捻嘴边那根分外粗硬的胡须,尴尬一笑。

“拉倒吧,大道长,你就不怕我嫁人之后一走了之,不认账了吗?到时候你找谁算账去。”我朝他眨眨眼,狡黠一笑。

他竟罕见地羞赧了一下,“小兄弟,山高水远,再难一见啊”。

“不难,只要我赖账,就算我人嫁到了天宫,你也能追了上去”。

“啊?啊,这...”

“哈哈哈哈哈哈”,我俩同时放声大笑,惊起一群山雀。

门外等着的阿㼆听到动静怯生生地探进头来,“阿姐,再不走,该赶不上门禁了”。

我朝她点点头,回身正要和石砚子拜别,他却着急说到,“你先等等”,说完转身步入殿后,不一会儿手持一串玉珠走了过来,“昨日你走后,我心下不宁,随手起了一卦”。

“老头你...”我很讶异,这不是印象里那个狂放不羁,不为外界所累的石砚子。

他抬手止住我接着说到,“福祸相依,生死由命。我既已动了心念,视而不见,反失其道。太上忘情,修的不是无情,而是不为情所执。”他一顿,“这是三年前你母亲供奉的玉珠,五彩斑斓,极其难得。三年里我日日对其诵经念咒,每月初一十五刻一符咒于其上,昨日刻满了。三年前我还奇怪,我怎么会突生这样的想法。如今我算明了了。因缘际会,原来为的是今日这一刻。”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将玉串塞给了我,“交给你吧,让它代替你的母亲庇佑你”。

“老头...我...”我一时语塞,脑子里懵懵的,不知该说什么。

“因缘际会”他一甩手中的拂尘,“记住这四个字”,他郑重地说道。

“好”我点点头,眼睛里是察觉到命运一星半点的端倪微妙之处,却又无法具体感知言明的迷茫。

“保重”他又甩了一下拂尘,竟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个作揖礼。

我更加诧异,却也知晓他必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拱手还礼道“保重!”转身步入殿外的灿灿烟霞之中去了。

酉时三刻,甄府晚膳。

今日爹爹公务结束的早些,用完饭天还蒙蒙亮。仆从们撤掉碗筷,捧上漱口玉盂来。大姐姐三岁的女儿茜茜,今日在女学那习得了“日月水火”四个字,袁府上下人人都夸她写得好,于是她更加得意了,巴巴地拉着母亲从家里赶来献宝。

她正是初通人事又未完全开化的时期,说话还带着奶味呐,偏偏又要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发差萌拉满,时常出其不意的爆出几句童言无忌,十分讨喜可爱。

刚一进门,奶妈子还没来及放下她,她就拧麻花似的出溜了下来,两条小短腿噔噔噔地迈着,跑到大哥面前来“够够,髓火”小手指像模像样地指着纸上的大字。小孩子口齿不清,舅舅喊的卷不过舌头来,不仔细分辨舅舅就变成了狗狗。大哥是个不苟言笑地人,空有一腔慈爱却不知该怎样亲近小孩子,两个小大人,大眼瞪小眼望着彼此,一时有些冷场。于是我赶紧上前作势要环住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身子又一拧,泥鳅般躲了开,转身跑到玧弟面前“这个够够,髓火”。

“嗐,你个小屁孩,不给姑姑看嘛?”我强行将她拢过来,放在腿上颠她,她一面笑,一面挣扎着要起身,嘴里喊着“娘,娘...”。

大姐姐连忙上前,嘴里一边说着“别闹你姑姑,小心她生气”,一边将她抱开。

我并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我见多了,早已不以为意。这个小孩或许是受她母亲的影响吧,一向不与我和阿㼆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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