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1 / 2)

叶千庭一惊,抬眸对上魏星沉幽深的眸子:“陛下的意思是?”

魏星沉只是错开目光,看着棋盘,淡淡道:“朕能看明白的,姜国公背后的太后,未必看不明白。”

叶千庭沉默片刻,低下头道:“是臣自作聪明了。”

“朝堂的凶险,并不差战场分毫,”魏星沉缓缓落下一字,白棋便被扼住了咽喉,虽不至于一击致命,却也将前头的盛势粉碎。

叶千庭看着棋局,脑中迅速思索推演,却又一个一个自己否定掉了。

若是忍痛割舍,便会元气大伤,可若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大概率会全军覆没。叶千庭为将多年,当然知道任何时候,以极高的伤亡数换来的胜利,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胜利。把伤亡降到最低,才是最理想的情况。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帅的一个莽进,将会是多少将士的牺牲。可是尽管陷入绝境,叶千庭还是忍不住寻找,是否有既不必断尾又可以求生的空间。

魏星沉看着眼前认真沉思的叶千庭,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化出水来。

当年在将军府时,他们也常常相坐对弈。叶千庭的棋技看似大胆鲁莽,实则招招凶险,而魏星沉总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一开始总是叶千庭赢,她的进攻魏星沉但凡有一招招架不住,便是摧枯拉朽,根本无力反抗。不过魏星沉素来沉稳,一步十算,逐渐便也摸清了对付她的所有招数,叶千庭之后便很少赢了。

那日杀得难分难舍,叶千庭放手一搏,果不其然满盘皆输。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去:“清且,你下个棋也想这么多,真没意思,我再也不理你了。”

彼时的他,以为叶千庭是真的生气了,瞬间手脚冰凉,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他只有叶千庭这一个朋友,他不敢想象如果她不要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叶千庭哼哼了半天不见魏星沉的反应,转头一看,对方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沉默着收拾了棋局便呆呆坐着。她忍不住起了玩心,看着左右没人,伸手捏了捏当朝四皇子的脸蛋。

指腹滑腻冰冷的触感让她一惊,她才发觉,魏星沉落泪了。

愧疚感瞬间席卷上她的心头,她想都没想就把魏星沉揽入怀中。少年单薄瘦弱地仿佛一张纸,在她怀里安静地啜泣着,她把头搁在他柔顺的发间,不知为何,自己也哭了。

后来那个午后,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再之后下棋,他们便再没有争吵过。虽然总是魏星沉赢,但是叶千庭约定赢的人必须赔偿输的人一两银子,以作安抚费。

以此不平等条约,叶千庭迅速攒了不少银子,买了心心念念的玉骰子。

“臣输了。”叶千庭投子认输,淡淡道。

魏星沉从回忆中惊醒,看着好像已经无可挽回的棋局,似是在问叶千庭,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是么?”

叶千庭静静地看着他。

魏星沉执起一子,那上好的汉白玉制成的白棋晶莹剔透,夹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却比不得上他的手冰肌玉骨。在叶千庭不解的目光里,他替叶千庭落下一子,扭转了局势,白棋转危为安,黑棋陷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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