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地了(1 / 2)
薛成龙卖麦芽糖的那点钱到底是没攒下来。本来欠大队的钱还能拖个一年半载的,有时候拖个三年五年的也行。
可是最近大队要改村了,村里要清欠,你不把欠款还了,村里就不给你地。
你就说这个钱你还不还吧!为了地,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还了。
在报纸上早就有报道,报纸上说这关里都已经实行好几年了,那里生活确实好了很多。
就是吉林的也早就实行了,就黑省晚。
咱黑省,偏远么!所以啥事都要晚了点。
家里就三口人,村里要给分了四亩半的地,都是旱田。
大队除了旱田,其实也是有水田的。
水田如果你想要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是一人分一亩地。
水稻产量高,还都是优等田,所以分的亩数就少。
但事实是这水田比旱田要高产不少,能多打一倍的粮食,分到水田的都占了便宜。
但是家里三口人都不会种稻子,所以就没凑那个热闹。
本来这水田就比较抢手,都是那些家里人多、兄弟多的人去争,那样才有机会弄到水田。
薛成龙家里就独苗一个的,还是老老实实的种旱田吧!
再说这水田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家里满打满算就两个半人,也没有那更多的劳动力去种水田。
薛父薛母都算一个劳动力,薛成龙就是个废物点心,算半个劳动力都有点高看他了。
水田都让村里的大户给分去了,这个咱也不眼红,毕竟种水稻是真累。
种各种粮食,就这水稻是最累人的。
春天早早的就要席苗,席苗就是在席子上育苗。
开春后还要在冰冷的水整地,就是穿靴子也冰冷的很,种水稻的最容易患风湿,就是在冷水中冻的。
苗育好了就要去插秧,这个时候天虽然暖和了,但是要一直弯腰干活,薛成龙也干过,一天干下来,那腰都直不起来。
那如果干一个月,那真是生不如死。
不过水田是真挣钱。
水稻不但产量高,价格还高,一亩水田挣得赶上三亩旱田。
村里为了平衡,水田单独抽签,一亩水田顶旱田一亩半。
这个时候大家其实都想要水田。
水田虽然累点,但赚的多,这年头谁怕累,只要能挣钱怎么都行。
徐薛父早早就去村里抽签去了。
等薛成龙哼哧、哼哧的把拖着的三根木头摞在屋后,进了屋里,用瓢在外屋的水缸里舀水就要喝。
薛母听到动静了,推开里屋门,把帘子拨开,赶忙说。
“龙,别喝凉水,刚干完活,一身的汗,咋能喝凉水。你没看水缸里都是冰碴子,别喝了。锅里有开水,你喝锅里的水。”
薛成龙实在是渴的厉害,还是喝了一口,在嘴里含着,让水暖一暖。
其实不太想听薛母的话,但是这水确实是太凉了,凉的都能把牙齿冻住。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水咽进肚里,就感觉一条寒气,从嘴里直达腹部。
“让你别喝,你咋还喝!”
薛母很是不满的说教,抢过水瓢,把水倒进水缸里。赶忙掀开锅盖,从锅里舀出半瓢水,递给薛成龙。
“就喝一口,润润嗓子,实在是太渴了。”
“那也不行,你身子本身就弱,爱出汗,这大冷天的喝凉水,闪了汗,再感冒了,还得打针吃药。”
“锅里的水都是水锈味,不好喝。”薛成龙无奈的接过水瓢,看着有些泛红的水,就是不想喝。
“那也得喝开水。喝吧!”
薛成龙只能无奈的端起瓢喝了起来。
铁锈味就铁锈味吧!总比喝了凉水闹肚子强。
闹肚子,就得去旱厕。这深秋季节在外面上厕所,那是相当的酸爽,小风吹的冻屁股,还是喝热水吧!
喝完水,随手就把瓢扔进水缸里。
这水瓢是葫芦做的,质地特别的轻,扔进缸里也不怕沉底,所以每次喝完水往缸里一扔,下次直接拿起来接着用就行。
喝个肚子圆,薛成龙还不忘吐槽。
“铁锈太多了,妈你什么时候用油把锅保养一下。”
薛母赶紧把锅盖盖上,省得锅里冒哈气。
“家里就那些油,咋保养。你不想过年了是吧!”
薛成龙这时候才开始脱帽子、脱大衣开始散汗。
“要是咱家能天天吃上油就好了,煮的菜一点滋味都没有。”
“那也得有钱啊!咱家啥都没了,我看你是吃土吧!”
“妈,你看任大伟他们家吃的就好。他现在给林场那拉木头,一车给他一毛钱,一天能拉七八趟,能挣不少钱。”
这个时候两人进了里屋,薛成龙把已经潮湿的衣服铺在炕上。
“他家有架子车,你有吗?别想七想八了。我问你,你弄这些个小木杆干什么?这都弄了一秋天了,你要拿去卖啊!”薛母接着拿起手里的针线开始缝衣服。
其实薛母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有了架子车总有一些活可以干,都能挣一些钱补贴家用。
不像薛成龙家,这麦芽糖卖完就没啥收入了,后面也就是后院的毛嗑还能卖点钱,其他的再也没啥收入了。
薛母回里屋坐炕上补衣服。
收秋过后的衣服不是这磨破了,就是那磨破了,薛母前几天洗完,露肉的地方都得补一下。还有就是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也要把去年的棉衣外罩拆下来洗了。还有就是棉被的外罩也要洗一下。
有些棉絮都坨在一起了,薛母还得给展平它,要不棉衣、棉被里的棉花就一坨一坨的了,这样的棉衣、棉被漏气,根本就不抗寒。
洗完这些衣服、外罩,都就开始整天整天的缝补。
这都是每年冬天的常例了。
“那哪敢卖啊!卖松木杆是真的违法犯罪,林业局派出所可不是吃素的。抓到了是真要蹲芭篱子。”
蹲笆篱子意思大家都懂的,就是关小黑屋。
“那你想干啥?这么细的杆子又不能做家具,你弄这些干啥?每次问你,你都不说。”
“哎呀!我说了呀!我想弄个棚子,上面盖上塑料的那种,种上点蔬菜冬天卖!”
“咱们这寒冬腊月的,你种啥都活不了,真是天方夜谭。”
“说了你又不信!你还天天问。”
“你不说拉倒!”
薛成龙也是无语了,他说得实话,可惜薛母根本不信。
为啥不信呢?
因为,薛成龙根本没钱买塑料。
而且,在寒冬腊月的也没听说有人能种蔬菜。
为啥,因为冷。
现在才深秋,屋里的水缸就有冰碴了。
到了冬天,这屋里的角角落落都会结冰,窗户上会结冰花。
就这温度,咋可能种蔬菜。要不说薛成龙不做麦芽糖了,就是这个原因。
薛成龙的想法也是有些天方夜谭了,难怪薛母是一点都不信。总是感觉他要卖这些松木杆。
可是这么细的松木杆根本不值钱,路上还有公安查,万一被抓住了,那真的就完了。
万一就是万一的意思。
所以薛母心里总是突突的,就怕薛成龙做傻事,她看薛成龙没有卖松木杆的打算,这才放心了。
薛母这个时候把线咬断,重新扯了一根线,把针线给了薛成龙。
薛成龙自然知道什么事,拿过针线就开始认针,把线从针尾的小孔穿过。
薛母有点老花眼了,认针有点费劲。
“衣服都缝完了,正好你回来了,帮我扯一扯被面,把被子给缝上。”
“知道了。”
薛母把被面和棉花都铺好,尤其是要时不时的撕下一朵棉花,填补到薄的地方。
薛成龙也帮着干。
“我爸呢?还没回来。”
村里分地,薛父到村里抽签,也不知道能抽到什么地。
“早回来了!又上山了。”
“抽到啥地了?”
“反正没抽到水田!”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咱不凑那热闹。”
薛成龙抬头看薛母闷在那里不吭声。不用说,薛母肯定是不死心,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弄到水田。
“妈,没事!咱又不会种稻子,种旱田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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