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之死靡它16(1 / 2)

外城西街一处偏僻的院落,是以往关美人执行任务时,多次下榻的地方。虽然无法和处于城中心地段的阁楼相比,但是重在隐蔽。

“你是不是每至阴阳交汇之时,腋下与两肋都会感受到一股阴寒?”

关美人和赤生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双手推背。

赤生不吭声,略略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她所说,每到深夜时常会因莫名的寒冷给冻醒,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天生的顽疾,因为从记事起就有了这种症状。

感受着关美人的双手在自己的后背,赤生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细腻只能拿捏绣花针的手,会有这般神奇的力量。

短短一刻,就让他的肉体与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别乱想!”

“没,没有。”

听到身后关美人的一声嗔怪,赤生连忙否认道,至于到底有没有浮想联翩,我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正是个半不大的孩子。

关美人心胸没有狭隘到和一个小她三四岁的孩子怄气,输入赤生身体的一丝真气被她收回之后,旋即直起腰身,作出收势的动作。

两掌打开,掌心朝上,然后下贯,收回的真气进入腹腔,同时体内的浊气沿着涌泉穴入地三尺。

“这便是修炼出内力的好处,入门者即可身强体健,手足皆可杀人。若是真气深厚者,凌空虚步,隔空杀人,也是不无不可。”

关美人左脚跟慢慢抬起,起身下床,并步站立。目光一直在赤生的身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幸好有你哥日夜为你渡着真气,否则就以你这身板,十岁那年就应该被咒所噬,气血攻心,暴毙而亡。”

想通了这一点,关美人便明白了方才感受到赤生身体深处的一团狂放炽烈的真气是怎么来的了。

赤生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气团般若有所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护着五脏六腑免收外界的侵害。

“不过即使这般,也只是暂且压制,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解药,种在体内的奴咒只会越来越重,到最后同样免不了一死,且死相极其凄惨。

而眼下我有一个法子,不仅可以彻底解决你体内的奴咒,使你就此永远脱离楼的掌控,恢复自由之身,而且我还可以助你吸收体内的真气,足足可以得到二十年的功力。”

“这个法子就是修炼内功,日积月累,把体内的奴咒消除并非是什么难事。”

关美人声情并茂,拿出最耐心的性子,表现出比赤生本人还要期待的神情,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地将他吸引到自己所描绘的大饼上。

“自由……真的有这么容易得到吗?”赤生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双手思绪飘飞,回想十几年来哥哥都在为了获得自由而努力,但如今换来的却是死亡。

赤生一想起冥阳楼这座庞然大物,就望而却步,心灰意冷。

“哥已经不在了,是否离开楼对于我而言意义已经不大,相反若是真的有一天要离开,我会变得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关姑娘,说说你要做的事吧,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毕竟我也希望,这座楼能够尽快倒闭。”

赤生仰起头,一束光线穿过天花板照在了他的脸上。神情淡然,漫不经心,俨然一副看开生死的模样。

关美人看到他这副样子,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不是担忧赤生怎么样,而是担忧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斟酌片刻,才发现从始至终就只有他这一个选择。

“事情是这样的,在楼里有一位画工,原本是宫廷里的画师,后来获罪入狱,被尊主特意派人捞出,专门为了楼里每一位奴生画了画像,其目的就是日后逃跑便于追捕。”

关美人说到这里,赤生便想起来了今日在院子当中,那追来的三个人手上正是有着一张自己的画像,想必就是通过那张画认出自己的。

“所以,你是想让我把他杀了?”

赤生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说出杀这个字眼的时候,变得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敏感或者抗拒的反应。

他没有注意到,关美人却是笑了。

她突然的笑,让赤生有点不知所措。

“就依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人,先把拿剑的姿势摆正再说吧。”

关美人嗤笑道。

赤生红着脸,刚刚抬起的头这又低下了。

“我不是非要你去杀人,而是去偷东西。”关美人敛容正色道。

偷东西?这好像也不应该吧……赤生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正如我方才所言,楼里拥有着我们所有人的画像,因此无论逃到何处,都会被遍布各地的奴生发现,所以我想让你把姐姐的美人儿画,从画房里偷出来。

路,姐姐我都给你铺好了,至于如何偷,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关美人一脸严肃,将利害讲清楚,此事成败,关乎她的一生。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而不是我答应你,这就是赤生的态度。

关美人闻言神情一愣,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神当即闪躲了过去。

入夜,赤生趁着月色悄悄地溜回了冥阳楼,和日常出楼营生的疵奴混在一起,顺顺当当地进了楼底。

“不及格……不及格……不及格……”

大殿中央,一位剑臣左手捧着一本账簿,右手拿着一支朱红色的毛笔,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黄白的纸张,精准到一眼一字。

过了片刻,他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握手的毛笔在账簿上划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划过一笔,留下鲜红而显眼的标记,简直就是最轻松的活计,殊不知每一条鲜红的横杠,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即将被收割。

“看来几个月的功夫,有些家伙们的手都生疏了。”

剑臣哼哼冷笑,从头到尾一页页翻看着账簿,就像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市侩。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的头颅来回味被祭奠的滋味吧。”

血腥而又残酷的话语,从冷冰冰的嘴里说出,毫无人性可言。

“长眼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在尊主面前露脸,若是把事情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剑臣侧过身子,对着下面撅屁股弯腰的男人说道。

“请尊主放心,奴儿豹子一定将人抓回来!”

男人像是下了死志,语气之重,不亚于立下毒誓。

“希望如此。”

剑臣对于眼前的男人颇为的关照,偶尔一次释放出善意的提醒,足以让他感恩戴德。

下面是怎样的局势,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要手中握着从尊主指甲缝里流出的一丝权利,他就足以在整座楼中畅行无阻,至于别人的死活,又与他何干?晚上该是干几碗大米,还是干几碗大米,丝毫不受影响。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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