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巷（1 / 2）

八月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刚才还好好地，忽然就下起了雨。原本在小巷中纠缠的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钻进了各自的屋子中，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游戏。等到夜雨渐歇，微风吹过聚福巷，倒是把巷子里白天积攒的热度和缠绕在空气里的污浊吹散了许多。

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踩中了巷口的积水，溅起点点泥星。一个身穿灰色风衣，头戴棒球帽，脸上带着口罩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巷口。他观察着巷子两边的建筑：低矮的砖木房屋、长满青苔的斑驳墙壁、积累了无数补丁甚至还用硬纸板当玻璃用的的窗户，这让男人感觉这些房屋的年龄有的甚至比他年龄都大。他摇了摇头，点起一只烟，缓缓走入了黑暗幽深的巷道。黑暗很快将他的身形吞没，只剩香烟的火光在空中隐隐摇动。

男人走进小巷后不久，一辆辆涂着执法局徽记的车辆无声的出现，填满了巷口附近的空地和道路。一个个执法队员从车上下来，把巷口附近的区域封锁起来。一些身穿厚重防护服的人在正对巷口的大道上搭建起了几个简易工事，并架设起重型枪械对准巷口。

张三蹲在门边，正借助终端的自拍功能整理自己今天刚剪的发型。刘海很长，可以遮住一只眼睛，张三很满意，因为这让他显得像是一头孤独冷酷的狼。当然，让他更满意的是刚才洗头时，小丽那对扑面而来的白大软。听着飘荡在巷子里若有若无的欢乐声音，他手指也不自觉的摩挲了几下。

耳机中传来黑虎老大叮嘱他好好看门的声音，张三收起终端，站起身，抬头瞟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啧了一声，从口袋中拿出一包劣质香烟，叼了一根出来，斜靠在门框边，开始吞云吐雾。同时，借着巷子里透出的点点的灯光，巡视着小巷的四周。

老大说了，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但生意全停了，就连在外面干活的兄弟都叫回了公司。至于监控有没有可疑人员，必须由自己这种身边人亲自盯着他才放心。

“呸——”张三望着黑幽幽的巷子，啐了一口吐沫。整个巷子也就公司门口的门梁上挂了带灯光的招牌，显得明亮一些，而且巷子有些弯曲，他在大门口这里，根本看不到巷口有什么动静。

望着门口的积水，张三不由得骂道：“这都多久了，下水道还堵。说好的装路灯改造下水道，结果狗X的民管厅没动静了，收管理费倒是挺勤快！”接着深吸一口烟，又蹲下去开始发呆。

这聚福巷跟他刚来时一样，肮脏，破旧，连个路灯都没有。若不是巷子中几个洗头小妹最近在自家门口摆上了霓虹灯柱，一到夜里，那真是鬼来了都害怕。这霓虹灯柱据说是灵素科技公司新出的好东西，听说里面的灯管是用什么“灵素玻璃”制作的，不用连接能源回路，直接吸收空气中的灵息就能发光。

其实巷子之前不是这样。在那场席卷了全世界，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后，辉夏国百废待兴。那时巷子的居民自发组织起来，把巷子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把巷子改名为“聚福巷”，期待着过上好日子。或许战争持续的太久，官府一直无暇顾及这边，于是居民自发的管理维持不住，混乱逐渐滋生。再后来，黑虎帮出现，他们接管了巷子，撵走了原本的住户，把这里变成了他们的驻地。

张三原本是外地人，但是他犯了点事，不得已才来到这个能收留他的地方。

他抢劫，杀害并侮辱了一个在他老家做什么考察的女人。

事后县里的执法局找上门来要抓他，好在村里二大爷有些门路，在执法队员们到达之前把他跟一群准备运往城里的猪塞在一起让人拉走了，然后辗转反侧的来到了首都的城郊，最后拜入了黑虎帮。

黑虎帮老大黑虎早年跟二大爷有些交情，收了张三，一番打点之后，倒也没有执法局的人再找上门来，于是张三就此安顿下来。两年过去了，虽然在帮主黑虎的领导下，打打杀杀的事没少干，但他人狠话不多，敢于拼命，也博得了黑虎的赏识，为了他的亲信。慢慢的，张三倒是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小丽也说过，他张三是个热血的人。

不过黑虎老大说了，再过几天，大家就准备往城里搬了。因为市里终于决定要正式开发这一片贫民区，拆迁补偿款也下来了。黑虎老大已经在城里盘下了几个店面，准备开几个娱乐场所，这样自己这群小弟也能改头换面，变成各种经理、助理，正常的生活在城中。这倒是让张三向往了几天。

把手中的烟蒂扔掉，正寻思着明天要不要再去小丽那里洗个分手头，张三冷不丁瞥见一个人影向他的方向走来。他连忙站起身，死死盯着来人，右手也向怀中摸去。等那人走近了，张三看清楚，来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带着口罩的高大男人，看那左顾右盼的样子，跟那些探花郎没什么区别。

男人看到了黑虎帮挂在门口的牌匾，又看到站在门口的张三，眼睛一亮，也不顾路上积水，快步向张三走来。

“干什么的？这里是黑虎帮的地盘！没事赶紧滚！”张三抓紧怀里的武器，对着来人不耐烦的说到。

对方微微佝偻着身子，往两边撇了几眼，见没什么人往这边关注，便摘下口罩，露出一个面带油光，满脸络腮胡茬，看起来年龄大约三十四、五岁的男人。男人盯着张三，脸上堆起有些猥琐的笑容，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了张三，说道：“兄弟抽根烟，我知道这是黑虎帮的地盘，有个叫二球的，你认识吧？是他专门介绍我来的——听说这里有好玩的？”

张三紧绷的身体舒缓了一些，嘿嘿笑了起来。二球嘛，帮里有名的混蛋，帮主黑虎的小舅子。这家伙整天飞幻叶玩女人把身体搞垮了，变得好吃懒做，帮里给他的任务能拖就拖。但是这小子挺有想法的，他跟城区一些人玩的不错，听说了一些城里查的严的花活，便向帮主推荐。于是，在二球的“技术指导”之下，黑虎帮重新装修了黑虎帮驻地，拆了驻地两边的宅子扩大庭院，装了大门，修了围墙，把原本破旧的帮派驻地变成了一个娱乐场所，就连名字都改成了【龙姿城虎啸物流运输有限公司】。

张三总是能见到各种打着二球名义的城里人来黑虎帮找乐子，他自己也经常在里面“放松放松”。因为自家业务花样多，比较“先进”，来人其中也不乏各种衙内和有钱人家的二代。也正是因为这样，黑虎帮现在渐渐的开始减少暴力业务，准备拓展开发其他领域，试图转型。

“二球？认识二球倒确实可以理解你来的目的了”张三放松下来，左手接过烟，看了一眼。“金云龙？这烟不便宜啊。”他小心翼翼的将男人递过来的烟夹到耳朵上，又从兜里掏出他自己的劣质烟，把仅剩的两根甩出来，递给男人：“抽这个，劲大。”

男人接过香烟，张三随手扔掉烟盒，掏出打火机给男人和自己点上烟，两人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二球怎么跟你说的？”张三盘问道

男人吸了一口烟，咳嗽了两声，才说：“我是上周在乐乐酒吧跟二球兄弟认识的，我最近有点波折，心情不好，二球兄弟了解了我的情况，就推荐我来这里找找乐子。他说这里的乐子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说着，脸上又泛起了些许猥琐的笑容。

张三看着对方的表情不似作伪，心里想着帮里的花样，也猥琐的笑着说：“那是，我们黑虎帮十分注重客户的体验。你是二球介绍来的，那兄弟得给你好好介绍下内容——”他吐了口烟，烟雾缭绕下，看向对面那略带渴望的眼神，他叼着烟，左手搂着对方肩膀，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这里服务项目包您满意，这样，一会你进去加个会员，报我李四的名字，不但幻叶随便抽，项目更给劲！像是什么【瑶山风雪】、【春溪怡养】、【冰清玉韵】、【久旱逢霖】……”

男人听的眼神发直，嘴角咧的越来越大，似乎可以想象到这些名称后面代表的内容。他兴冲冲的催促张三继续介绍。

“还有【抚日还春】、【神龙归乡】、【笑卧红尘】，以及——”

门口的灯突然灭了，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张三说话的声音在响。

“你的命！”

话未落音，张三将口中燃着的香烟连着嘴里的烟雾喷在男人脸上，左手用力狠狠箍着对方的手臂，一直放在怀里的右手抽出，其中握着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向男人的脖颈。

预想中鲜血飞溅的场景没有出现，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匕首的锋刃。匕首距离男人的脖颈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但是这几毫米的距离宛若天堑，匕首像是固定在空中，无法寸进。张三感觉身体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