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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

阿加莎默默扭头。

布莱恩不想她找到埃斯科特的心思表现得有点太明显了。

贝克街位于伦敦西区,221B号在二楼。

阿加莎拎着裙摆沿着楼梯往上走,楼梯昏暗而安静,她独自一个人上楼,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她正在穿过命运的阶梯,在阶梯的尽头,迎接她的将会是明媚的未来。

在阶梯的尽头迎接阿加莎的,到底是不是明媚的未来这种事情,很难定论。

但是阿加莎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所谓人生巨变,也不过是这样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一米八以上,鹰钩鼻,目光敏锐犀利。

阿加莎在看到他的时候,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了。

而对方在看到她的刹那,也惊得瞳孔震动。

阿加莎的语气尽是不可置信:“……埃斯科特?”!

记忆中那个身影仿佛刻在记忆深处,年轻的水管工打扮得随意,唇上留着两抹胡子,灰色的眼睛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些许与他本人并不相符的孩子气,可是很迷人。

阿加莎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深蓝色的立领衬衫,外面套着灰色的马甲,气质跟与她订婚的水管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那双灰色的眼睛,却令人无法错认。

容貌可以改变,眼睛却骗不了人。

阿加莎沉默了。

福尔摩斯也沉默了。

两人站在门口,相对而立,大眼瞪小眼。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沉默太不寻常,在吧台煮咖啡的华生忍不住探头问道:“福尔摩斯,又是贝克街的小家伙们在恶作剧吗?”

贝克街上有不少调皮的小孩,他们有时会喜欢跟福尔摩斯闹着玩,装作委托者来敲门,但是开了门,又见不着人。

福尔摩斯看着找上门的“未婚妻”,心想这问题,该让人怎么回答呢?

从阿加莎的反应来看,福尔摩斯很确定她已经认出他就是埃斯科特。

福尔摩斯擅长处理各种棘手的案件,也擅长推理演绎,他甚至擅长从对方的肢体语言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从事什么职业,有过什么经历,但他不擅长应付女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被他抛弃的“未婚妻”。

福尔摩斯顿时觉得很头疼。

如果在此之前他觉得生活十分无趣,需要一点刺激和乐趣,那么此刻他觉得之前的无趣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福尔摩斯没有任何回应,这令华生觉得奇怪。

他放下冲咖啡的用具,走到福尔摩斯身旁,意外地看到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穿着深紫色的长裙,栗色的头发编成麻花辫固定起来,脖颈的线条优雅得宛若天鹅,她的五官长得很好看,直挺秀气的鼻子,丰润的红唇,湛蓝色的双眸……这无疑是一个迷人的年轻的小姐。

华生看看门外的年轻小姐,又看看门里的福尔摩斯,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华生心生不祥的时候,年轻小姐的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身上。

华生心里“咯噔”了一声。

接着,他听见这位年轻的小姐说出十分可怕的话来——

“中等身材,体格健壮,方下巴,八字胡。米尔沃顿先生被枪杀的晚上,被阿尔普尔多别墅的园艺工拽住的人,是你。”

华生:???

这是伦敦警方掌握的线索,是米尔沃顿谋杀案的两位疑犯之一的特征。

前两天莱斯特雷德先生来拜访福尔摩斯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当时莱斯特雷德先生还说两位嫌疑犯在窗户留下足印,其中一个被园艺师捉住了,虽然后来还是被对方逃脱了,但特征十分明显,只要福尔摩斯愿意出手,一定很容易就能将嫌疑犯找出来。

福尔摩斯当时还故作惊讶,说那个园艺师捉住的人听起来好像就是华生,惹得莱斯特雷德先生哈哈大笑,说福尔摩斯就算不想接受警方的委托,也没必要胡扯。

福尔摩斯没有胡扯,那天晚上差点就园艺师捉住的人,确实是华生。

华生默了默,装作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礼貌问道:“小姐,您好。请问是有什么难题需要我们为您解决吗?”

阿加莎:“……”

阿加莎眨眼,看向华生。

约翰·华生。

福尔摩斯的好友兼搭档,对福尔摩斯总是有着无穷的耐心和好得不可思议的脾气。

他是一名军医,参加过阿富汗战争,在战场流过血,受过伤,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回国,在伦敦定居。

华生一头扎进伦敦这个大染缸的时候,是打算得过且过的。

过着过着,忽然有一天幡然醒悟:他得过得像样一点。

于是,他在以前助手的介绍下,和福尔摩斯一起合租这个公寓,并且成为了十分默契的搭档。

他们在一起解决了不少令警方束手无策的案件。

当然,他们不可避免地也给警方带来了一些无法解决的难题。

譬如说米尔沃顿先生的谋杀案。

事实上,在米尔沃顿先生被杀的那天晚上,华生和福尔摩斯就在案发现场。

福尔摩斯装扮成水管工的那半个月收获颇丰,通过跟他订婚的那个年轻小姐,他对阿普尔多尔别墅的地形和布局了如指掌。

那个年轻的小姐还告诉福尔摩斯,米尔沃顿每天夜里会在十点准时睡觉,一旦睡着,就很难叫醒。阿普尔多尔别墅的佣人们私下还给米尔沃顿起了个绰号,说他是叫不醒的睡神。

那天夜里,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成功地潜入阿普尔多尔别墅。

他们躲在书房的窗帘后面,等待米尔沃顿离开书房后就撬保险柜偷东西的,谁知道中途生变,来了个穿着黑纱的女人。

从女人出现到米尔沃顿被杀,都十分突然,华生和福尔摩斯即使在现场也无法改变些什么,如果说有什么不妥,大概就是他们不仅见死不救,还趁着还没人发现米尔沃顿被杀的空档,撬了他的保险柜,将他拥有的大量可以对别人进行敲诈勒索的书信一把扔进壁炉里,烧成了灰烬而已。

那很过分吗?

相比起作恶多端的米尔沃顿,好像并不过分。

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阿普尔多尔别墅的佣人很快发现有人闯入,米尔沃顿还被杀了,他跟福尔摩斯被人追得狼狈不堪,他在翻墙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园艺工捉住脚踝,打了个照面……

想起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的刺激经历,华生还在暗中捏了一把汗。

但他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阿加莎说的那人。

于是,他微微一笑,迎着阿加莎的目光,再度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案子需要委托吗?”

阿加莎张了张嘴,看看华生,又看看福尔摩斯,最后她抿了抿红唇,面无表情,端着十分冷然的姿态:“是的,先生。我要找一个名叫埃斯科特的薄情郎,哦,他现在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福尔摩斯。”

华生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您说什么?”

一直不说话的福尔摩斯终于说话,他苦笑着说道:“华生,她叫阿加莎,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未婚妻。”

华生:“……”!

福尔摩斯确实有个未婚妻。

不对,应该说,是福尔摩斯伪装的年轻水管工埃斯科特,有一个未婚妻。

一个月前,福尔摩斯接受了一个在社交圈特别有名的小姐的委托,那位小姐即将和一个伯爵结婚,在结婚前夕,收到了来自米尔沃顿的勒索。

米尔沃顿手里有那位小姐还没出名时与一位乡绅的书信,那封书信的内容比较私人,如果落入了那位小姐的未婚夫手里,足以毁了她的终身幸福。

米尔沃顿给那位小姐两个选择,要么付七千英镑将书信买下,要么让他将书信交给伯爵先生。

凭那位小姐的财力,她只能支付两千英镑。

米尔沃顿摆明了是敲诈。

福尔摩斯接受那位小姐的委托,跟米尔沃顿谈判,但米尔沃顿坚持要七千英镑,并且一分不能少。

谈判破裂,福尔摩斯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

他想到了要去偷窃米尔沃顿所掌握的书信。

可是,这到底要怎么偷呢?

米尔沃顿所住的阿普尔多尔别墅戒备森严,他的秘书白天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书房,想要从一个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的敲诈犯手里偷窃他用以谋财的东西,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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