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鞘21（2 / 2）

他改变主意了。他本来不想费这个劲去杀这鬼东西的，脏了他的衣服也会脏了他的剑。

但是。

“真吵啊。”李剑一缓缓从横梁上站了起来，一手托着剑鞘，一手郑重而虔诚地握上剑柄，将那把剑一点点拔了出来。

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有意识地拔剑出鞘。李剑一长舒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大脑会忘记一些东西，但是身体不会。

嘛，虽然我认为我和你是无冤无仇的，但是你不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你一直想杀了我，你一直在恶心我，那我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

死了，别怪我。是你自找的。你就是欠揍。

李剑一猛地睁开双眸，化作一道闪电闪身到了那人塔身后。如同黑暗中的缄默已久的吸血蝙蝠猛地张开翅膀露出尖锐的爪牙，如同窥见地上奔跑的野兔后俯冲而下的猎鹰。血红的剑在月光下闪着诡谲而艳丽的光，喷薄而出的鲜血仿佛是李剑一身后的翅膀，在空中洒出一个壮丽的形状。

落地，一甩剑，一排血点整整齐齐地砸在了废墟之上。更惨烈的尖叫从身后响起，李剑一重心向后脚跟倒去，用舞蹈般的动作华丽地转过了身，看着那人塔的半边身子一点点地被扯下来，那弱不禁风的肌肉组织、神经和缝合线回天无力的模样让李剑一觉得可笑。

鲜血如喷泉般直冲云霄，然后化作一阵血雨，洋洋洒洒地降落，撒了李剑一一头一身。

“满意了？”李剑一看着那被斜着切下一大块的人塔，黑珍珠般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他抬起手，擦了一把脸。黏糊糊的血迹果然还是让他觉得十分膈应，但是浓烈的血腥味也渐渐唤起了他内心深处沉睡的一些情绪。他的心跳开始加速，热血开始翻涌。

李剑一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勾唇笑了一下。

人塔一边飙着血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每一张脸上都被憎恨与痛苦填满。即便它的半个身子已经被砍下来，但是它仍然在动。

它不甘地举起那密密麻麻的手，每一只手上的指甲都如同狼牙般尖锐凌厉。只是，还没等它扑向李剑一，只见电光火石间几道白光一闪，那些张牙舞爪的手纷纷整齐地被从手腕处砍断，切面整齐而干脆利落。

噗通噗通噗通的声音响起，断手如冰雹般砸落，在地上绽开了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李剑一手中的剑被染得血红，血液在其上流动从其上滑落，如同它正在呼吸一般。靠近剑柄处，那眼睛模样的花纹在血的浸润下，悄无声息地凸起了，一只有血有肉的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灵动地眨了眨。

“人嘛，还是得随便一点，什么事情别执着的要死。”李剑一手起剑落，又是几道白光一闪，那人塔如同被刀划过的豆腐块般散落成了一地的碎片。终于，那些被切下的缝合在一起的头颅们露出了惊惧的神情，如搁浅的鱼一般一开一合地张着口发出不成调的声音，仿佛在哀求。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嘛。你说，你都把刀架我脖子上让我杀了你了，我还能不照做吗？”李剑一捏了把被血浸透的袖口，如同拧衣服时飞流直下的水一般，血汇成了一条小瀑布。他厌恶地看着那些一点点干枯下去化为枯骨的肢体，血肉逐渐化为齑粉，白森森的骨散落了一地。

那一个个的头颅，以各种姿态停在地上，空洞的眼眶纷纷朝向了李剑一的方向。

而李剑一，伫立在断壁残垣与一堆残躯之间，忽然回头，眸中映出山谷与山谷之间露出的被万家灯火填满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