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点（1 / 2）

之后，兴许是出于情窦初开，刘璐时不时会去镇里的街上散步，为的就是去看一眼苏灵鹤。而苏灵鹤，一直在那老位置。几个周下来，刘璐看着他的摊子越摆越气派，从在地上铺一块破布，到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张长桌和一把太师椅。就是那旗子，从刘璐第一次见到苏灵鹤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曾更换过。

他们渐渐变得熟络，摊子上没人的时候，刘璐也会主动去找苏灵鹤聊聊天。但每次苏灵鹤要为刘璐算一卦，或者让刘璐抽个签，刘璐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刘璐真的不信那些吗？她不敢说。她其实能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她才要拒绝。她害怕看见自己的未来，尽管那或许是虚假的。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她就不可能停止思考。

她也渐渐掩盖不住对苏灵鹤的心意。这是她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悸动，这悸动让她感到不安，甚至恐慌。她越是想要忘记苏灵鹤，却越是忘不掉。她一面说着苏灵鹤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面又忍不住在他的摊前驻足，就算不说话，也要给他一个微笑。直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有些地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苏灵鹤变得越来越像了。

自己和那个离经叛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越来越像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刘璐如坠冰窟。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刘珞，那个与她分别多年而如今生死未卜的妹妹。刘珞满身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倒在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父亲手中带血的棍子和溅上了血点子的衣服简直成了她的梦魇。刘璐知道，她可能也要完了。

但就算不被父亲打死，她也会成为下一个刘珞。刘璐忽然明白梦里刘珞对她说过的话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父亲的做法是错误的，原来人是不应该那么活的。

这感觉就像在走独木桥，桥底下是成千上万的刀尖。桥很长，不知何时才能到尽头；而她，偏偏又已经走出了很远，无法轻易回头。而一旦失足……刘璐胆战心惊地勉强一笑。

又没过几天，父亲阴沉着脸回到了家，说有人抢了他的生意。刘璐一想，这镇上也没有其他的米店了，又哪来的人抢他的生意？忽然，她意识到，这所谓的生意，可能是关于她的。

是冥婚。

她很快打听到，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女儿，十四岁病死了。那家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有人在为平泉村公墓里的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寻找新娘。而好巧不巧，刘璐的父亲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但那线人见刘璐是活人，便没答应，而选了另一户人家那早逝的女儿。

为着这事，刘璐的父亲骂了好几天。本就脾气暴躁的父亲在那之后更是到了无可理喻的程度，只要刘璐让他稍微看不顺眼一点了，他就会打她。他还会拿她和苏灵鹤的往来说事，将苏灵鹤贬低得一无是处。

她很生气，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反驳，然后她更痛苦。

弟弟去了城里的高中，家里只剩下她和父亲两人，她除了默默挨打别无选择。她不敢逃。一是她无处可去，二是逃跑后回来只会让父亲揍得更狠。

正月初九，是那户人家办冥婚的日子。看着那如同活人婚礼一般热闹的队伍，刘璐心中却生出恶寒。又恰巧，路过苏灵鹤那算命的摊子前，苏灵鹤突然冒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但她能从苏灵鹤的语气里感觉到，那并不是有好的寓意的话。她忽然下定决心要逃了。她觉得，她的人生应当不是这样，被禁锢，被虐待。

若是不能像苏灵鹤那样洒脱无畏，至少也要像他一样自由。

逃了，那能去哪里呢？能让她藏身的地方……

刘璐只想到了苏灵鹤。先前听他说过，他暂时住在平泉村里，一位经营着古董生意的老板收留了他。那么只要去到那里，去平泉村找到苏灵鹤，然后求那位老板也收留她，她说不定真的就可以逃了。

她在暮色已至之时，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尽管如此，她还是独自走上了去往平泉村的路。在到达平泉村前，她的内心充满了希望。而到了平泉村后，先前有多期待，现在便有多失望。偌大的村子被朦胧在雨里，可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家灯火。

她知道平泉村在疫病时死了不少人，但没想到如今这里是根本没有活口。她的心如落入深井一般冰冷且绝望。雨水浸湿了她每一寸身体，刺骨的冰凉逐渐让她麻痹。她崩溃地在雨里放声大哭，温热的泪水被吞进了雨中。

苏灵鹤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