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璐（2 / 2）

她只是活着而已。

兴许是嫌刘珞在家里也不做事，反倒要多给她一口饭吃，带着是个累赘。一天早上，父亲带刘珞出门，晚上，回来的却只有父亲一人。

父亲说，刘珞被他卖了，卖到了个好人家做媳妇。拿着卖刘珞换来的钱，父亲重新整顿了家里的米铺子，渐渐有了些利润，日子也稍微好过了一些。

但是从那以后，刘璐常常梦到刘珞，身着一身颜色艳丽却十分朴素的红衣，在三更半夜哭着闹着敲响她的房门。刘珞让她快跑。她说，只要刘璐还活在刘家一天，她就不是一个人，是牲畜，是物品。

梦一次又一次地醒了，刘璐怔怔地对着房门，落下了泪水。

她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因为父亲从小就教导她要服从。

后来，一场疫病席卷了山泉镇和附近的村子，平泉村里住的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传染病扫荡之后，那里基本上没留下什么活口。

而后来，她听说，山泉镇有一个挺有钱的人有一个住在平泉村里的年轻未娶却也没扛得住病魔的舅舅，想着要为他的舅舅办一桩冥婚。又恰巧，父亲的一个叫刘福宝的兄弟家的女儿也死于那场疫病。于是，两家一起给死人办了场婚礼。

那场婚礼，刘福宝除了出了具尸体和一些纸糊的陪嫁物品，其他什么也没出，倒是赚了不少彩礼。

于是，父亲便见财起意了，四处打听着哪里需要冥婚新娘，想着让刘璐也“嫁”出去。加上父亲多次和她说明，活人和死人结婚，走个形式就好。走个形式，就能拿一大笔钱。再走一个形式，又能拿一大笔钱。死人又哪里能来找她麻烦呢？

刘璐不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甚至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想着若是这么做了，弟弟便有钱出去上学了。眼看弟弟就要读高中，弟弟成绩不错，兴许能考进市里的学校。可市里的学费和生活费，实在不是能和镇里相比的。

刘璐虽然觉得膈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后，在一天心情郁闷地出门散步时，她遇到了在镇子大道上支了个摊儿的苏灵鹤。苏灵鹤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和那些挑着菜篮子来卖菜的大爷大妈混在一起，说不显眼那是不可能的。加之苏灵鹤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和英俊的长相，有许多年轻姑娘和中年妇女都拥在他摊儿前和他聊天。

鬼使神差地，她停在了苏灵鹤的摊子前。又恰巧，苏灵鹤一抬头，越过人群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刘璐。苏灵鹤随即眉头一皱，把鼻梁上那装模作样用的墨镜扒下来了些，露出更多面庞的他不禁让一些姑娘都红了脸。而苏灵鹤，只是盯着刘璐看，咂了咂嘴，忽然对她道：“那边那个姑娘，你最近，怕是有大灾啊。”

刘璐一惊，见四下再无别人，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苏灵鹤点了点头，把墨镜推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想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又出现了个模样还挺合她心意的新面孔，刘璐脸一红，还是走了过去。

苏灵鹤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刘璐是一个字也没听懂。直到苏灵鹤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推到她面前时，刘璐才恍然大悟，这人就是父亲口中江湖骗子，净卖一些没用的符给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帅的人居然也会去做骗子。

刘璐一笑，“谢谢你，但我不信这些。”

苏灵鹤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对她摆了摆手。“不信就不信吧，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