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2 / 2)

高跟鞋碰撞着地面发出利落的响,见那女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李剑一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眸中满是防备与警告,同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剑鞘。

见李剑一如炸毛的猫一般蛰伏在那里,女子抿唇笑了一下,也停下了脚步。

“不用紧张,我才不会害你呢。我家孩子把你捡回来时,你可就剩一口气了,光救你我就找了好些人,花了不少功夫。还好你生命力顽强,那种状态下昏迷了三天,还是活过来了。”

李剑一听着她的话,紧绷的肌肉顿时完全放松下来,目光也柔和起来,带着些愧疚。他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剑鞘,声音很轻地道:“谢……谢谢您。”

“鸣悠,去给他打点水来。”女子扭头对那女孩道,又走上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看着李剑一,“这里是我家,准确来说是我开的古董店。那小丫头算是我女儿,叫鸣悠。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老板。”

“啊……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李剑一礼貌地发出声音表示自己在听,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也应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便道:“我叫李剑一。”

“李剑一……”林老板轻轻念叨了一边那个名字,如此普通,与她预想中似乎有些参差,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但是,想起那天将近傍晚李剑一被苏灵鹤急急忙忙扛过来时的样子,她心中还是有很多顾虑。

一个看起来莫过十八九岁的青年,大雨天的中了毒倒在一个偏僻山村的邪门胡同里,若不是苏灵鹤每天回家都喜欢抄近道,李剑一早就成了趴在那的一具尸体。

那晚李剑一被送来,他和苏灵鹤身上都没有一丁点干处了。下雨天,本就湿冷。她一检查,才发现李剑一是中了毒,气息微弱到几不可察。在那之前,林老板当时确实吓了一跳,甚至以为是苏灵鹤犯事了要请她帮忙毁尸灭迹。

好在李剑一看来是个习武之人,肉身足够强大,毒素虽然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却也不能一时半会就要了他的命。话虽这么说,她和苏灵鹤还是一刻不敢怠慢,忙活了一晚上,镇里的大夫和村里的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把隔壁镇的大夫都惊扰了,终于是给李剑一续上了命。

隔壁镇那老头当时一摸上李剑一的脉,脸色霎时变了。他说,他行医了将近一辈子,也医过不少练体习武的人,但是李剑一给他的感觉,用他的原话来说,简直跟妖魔鬼怪没有区别。据那老头所说,李剑一修炼的应当不是什么寻常功法,不仅内力能和致命的毒素抗衡到不相上下,肉体的强度也是在恐怖。

说罢,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卷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针,随手就往李剑一手臂上扎去。咔的一声脆响,那银针立刻断成了两截,李剑一的身上却连一个血点子都没出现。

苏灵鹤的表情当即变得一言难尽,干笑两声说,“难怪毒不死。”他自己心里也不安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捡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怕就怕,这捡回来的是条毒蛇,醒来之后把他们都反咬一口。就算林老板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自己也有点本事,那些伎俩也不是用来对付活人的。至于小鸣悠,她更不行。

就这样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边,带都带回来了,又岂有不救了的道理。

之后一连三天,李剑一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中途苏灵鹤被林老板要求来给李剑一换身衣服,苏灵鹤脸色一变,当即要逃,还是被逮了回来。

然后,苏灵鹤视死如归地扒开李剑一身上那充其量是破布条的衣服,看着那具比自己想象中要瘦弱得多的躯体,沉默了。连嘲笑李剑一细狗的心情都没有,苏灵鹤的目光就被那身上攀满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吸引了。毫不夸张地说,那身上一眼就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加上李剑一本来长得就挺白,更显得那些疤触目惊心。有一道疤,看起来是大砍刀之类的造成的,从肩头一直挂到肋骨,颜色也要更深几分。

苏灵鹤一身冷汗地给李剑一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愣了好一会,一把把李剑一盖在脸上地长发全拨到了一边,哼了一声,心道长得就是一副小白脸模样。

看起来也就和自己一个年纪,但感觉这兄弟已经有了活透了这人间的沧桑。没来由地,苏灵鹤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这几天,他总是时不时有不好的预感。每当这种时候,他更是不敢给自己算一算。

若是准得非常,那折的寿也是多的非常。算出来不好的结果,他又如何忍得住不去改。这一改,就怕事不小了。他还正是青春的大好年华,没出去闯荡过,也没牵过女孩子的手。他一点也不想因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横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

忽然想起,先前从李剑一怀里扒出来的那把剑还在自己那。苏灵鹤把那剑拿了来,放在李剑一床头,看一人一剑静静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就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了。

再之后,一切基本上都回归了正常。林老板在无人问津的店里闲着,苏灵鹤每天出个摊儿赚那些老头老太几块钱,鸣悠没事就坐在李剑一那房间里看书,也顺带着悄悄观察李剑一。

现在李剑一终于醒来了。看着李剑一的眼睛,林老板心中的疑惑更甚。兴许是先前对李剑一的铺垫实在太多了,苏灵鹤也尝尝和她提起那不好的预感,她对李剑一也一直是有戒备的。但现实是,李剑一和她预想中的模样简直是毫不相关。

眼神中透着迷茫和无措,像走失的小动物,又一直紧紧抱着他那剑,看起来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非常害怕人。

然而即便他不安、他警惕,从他的身上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威胁和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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