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日魅影(2 / 2)

祁母边吃边念念叨叨“你们四个,还都没人家李波有本事,小磊也是。”

“王磊怎么了。”祁涛抬头问。

“他挺好,人长得文文静静,待人接物也和善,去年,在市场边上开了个水果店,收拾的干干净净,嘴也甜,每次我路过他店,他都要给我些水果,就是老大不小,也不结婚,他妈也愁的不行,托了多少个媒人介绍不老少女孩,在人家女孩面前放不开啊,一说话就脸红,也不知道这个样还是做买卖的呢。”

祁涛点点头,又向嘴里塞了一口饭只听祁母又道“我记着你们小时候,你就和小磊最亲了,像亲兄弟一样,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怎么现在反倒不来往了。”

“可能是圈子不同了吧,没话说了,见了面也是说小时候的事儿,怪没意思的,倒不如不见。”

“圈子,什么圈子,还要把你们圈在一块儿才能说话吗?这叫什么事儿,从小的情分在哪里呢,你看我和你刘阿姨,我们多少年了,不照样一块儿买菜聊天啊。

祁涛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小超什么时候办事啊,你去他家看了吗,听说他爸妈都住院了,他的事儿都是他姐在帮着呢,之前打成一个蛋,出了事儿,看出谁是亲人来了吧。”祁母吃饭也挡不住她那连珠炮似的话儿。

“后天出丧,去他家里瞧了,只她姐在家里。”

“嗯,你反正现在也有空,你就去帮帮他家,也怪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祁涛点点头,把碗里饭吃完才有说“妈,你记不记得之前,姜超邻居家里之前是不是住过一个烂了鼻子的女人,就是满脸全是洞的那个女人。”

“好好地说她啥,怪恶心人的,那是个麻风病,可是把你吓得不轻,下掉了魂儿,连着发了四五天的烧,是别的村子来的,租住在那房子里,不过后来听说她已经死了,要是搁现在那病也能治了,可是那个时候大家可吓得不轻,你上高中的时候,村里的人把她从这里撵走了,听说都烂到了骨头,看的让人恶心又心疼。”

祁涛听了不禁觉得后脖颈发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沉了一会儿才说“妈,我吃饱了。”

“嗯,你快去歇歇吧,我收拾桌子。”

祁涛应了一声,回到房间。

许久不住的卧室,还似小时候的那个模样,从小时候的小人书,玻璃弹珠,到高中时的奖状,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整整齐齐的摞在那掉了漆的书桌上。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人觉得时光还停留在那些时候。

祁母可能是个收集狂,她认不得许多字,但是只要有字的纸,她便觉得是一些了不得的东西。祁涛所有的书本都被祁母细细包了书皮,看到书有了卷脚损坏就念叨祁涛不爱惜书。就连祁涛胡编乱造的作文都被祁母一本一本整平整了放在盒子里。

她说“你都写那么多字了,真好,我都给你放好,等那天你再看到那些字的时候,你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儿,脑子里记得会出现差错,这些字不好骗人。”

字不会骗人吗?祁涛笑了笑,字才最会骗人,有个词叫文过饰非,文笔好的人最会拿文字掩藏自己的黑暗下流的内心,反倒把所有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打开书桌前的台灯,随手拿了本姜超的日记本,试图从日记里找出些许的蛛丝马迹。

日记本的皮是深蓝色缀白色小花的风格,上面有一句外语,是手写的,祁涛拿出手机搜索一下,是法国诗人兰波的一句话“我即他者”。

翻开第一页写着“3月22日这是第二十天,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从我的背后注视着我。我知道,我就是肯定有人看着我,在我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个人的眼睫毛,轻轻划过我的额头。我很确定这是一张脸,是一一双眸子整个扣在我的脸上,这绝对不是一个羽毛或者是一只昆虫爬过我的额头,我知道这就是一个人,我甚至感觉到了他喷在我脸颊上的呼吸的热气。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预警,我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被一只无形却有力量的手,紧紧的按在床上。我能闻见一股熏人的臭味,那是血,汗,尿液揉杂在一起的味道,一双手捂住我的口鼻,让我呼吸不畅,我会死的,我这么以为着,可是我没死,早上我在床上醒来,整个人泡在汗里一般,我洗澡,那种感觉又来了,我感觉背后有一个人微笑看着我,我没回头,如果真的有一双眼,我该怎么办。”

这本是最近的日记,只写了这一篇,后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全是乱划的的笔痕,是在发泄着什么,怒气还是恐惧还是什么。

翻了几页,又有一片是5月27日“5月27日楼上的那个疯女人再也不能一天天在家里穿着高跟鞋来回走了。我买了图钉藏在了她家的地毯里,第一天她竟然没有踩上,第二天,我多放一些,我趴在门上,如愿以偿的听见了她的惨叫声,我捂着嘴呵呵的笑,她在业主群里发泼,说是谁那么缺德在她门口放钉子,有人回她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啊,她气的与人在群里大骂,搞笑,这个泼妇。”

这一篇写的很随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祁涛拿起钉子把姜超的名字钉到了5月27日这天,把3月22日到5月27日这个时间段打了三个问号。

祁涛又重新翻了一遍,以确定没有遗漏,用力抖抖书,在夹页里掉出一张不规则的纸片,上边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字“看见你了”。

什么意思,谁看见谁了。果然。

祁涛把这张纸条钉在了三个问号之上,是有一个人存在的。

重新再翻,把书皮剥开,干干净净再无其他。

转身又重新拿了一本棕红色笔记本,表面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胡乱的打着几个叉叉,再翻几页日期是2月25日。

“2月25日,快递来了,我迫不及待的把它组装起来,以后它便是我的眼睛了。我终于可以看到真正的人了。每个人出了那扇门,穿上那身皮,他们就变成了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好人了,我才不信呢。全部都是骗子,打开那扇门,把那身皮丢在一旁,他们好像从新变成野兽。饥饿,暴力,欲望,懒惰,争吵,自大,精彩极了。我觉得那不是一间房子,是困兽的笼子,赤-裸,恶心,丑陋,真实,动人,”

祁涛看到这儿,门突然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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