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巅峰对决,严嵩对徐阶34(1 / 2)

翌日,徐阶府上。

张居正昨天得到老师的通知,今天就如约前来拜访,京官的消息大多比较灵通,吴时来的事情张居正也有所耳闻了。

果然,徐阶一见到张居正,就开始将话题引到了这边。

张居正知道徐阶一贯的风格,清楚吴时来等人弹劾严嵩,绝不可能出自他的授意。所以也不明知故问,而是直接询问徐阶是打算施救还是静观其变?

徐阶告诉张居正,现在的难点就在于其间分寸难以把握,完全静观其变,既会丢了人心,还会助长严党的气焰。但要是插手过了火候,就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显得他徐阶成了最大的阴谋家。

张居正想了想,觉得重点还是不能让皇帝胡思乱想,但以吴时来这三人和徐老师的关系,再加上严嵩的有意挑唆,多疑的皇帝真的不会起疑吗?

似是看出张居正所想,徐阶主动开口为他分析道:“皇帝起不起疑并不重要,为师要是一点小算盘都没有,一心一意追随他严分宜,陛下反而要睡不着觉了。”

“而且严嵩心里也有数,若无意外他离任以后,我自然会补上他的位置。我这种性子的人,不可能缺乏这点耐心,去兵行险招策划这种事情。不过总归是个敲打我的好机会,借此警告我一番,再卖个人情,这才是宰辅应有的刚柔并济。”

张居正听完这番见解,知道这是老师在点拨自己看清阁臣之间的交锋,不由暗暗感激。但吴时来这事总归得有个对策,于是主动请示道:

“既然如此,那学生应当做些什么,方能为老师分忧呢?”

“还刚好有要用到叔大你的地方,叔大你最近受邀在陆炳府上教授陆家子侄,且去帮老夫传个话,就说我问心无愧,大可放心稽查。只是吴时来他们终究是我的门人,一时道听途说委屈了严阁老,总归罪不致死,方便的话就照看一二,一切如实禀奏就够了。

另外要是陆炳态度还不错的话,就让他给吴时来这三人传个话,届时有人问他们是如何勾连在一块,幕后主使是谁的时候,打死不要承认,哪怕上刑也咬牙挺住。要么说是巧合,要么就随口编一个理由,只要不承认是提前串通,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这事情我就兜的住。

至于理由呢,最好编一个看似荒诞,其实最让严嵩有苦说不出的,就是........”

张居正听完不由叹服徐阶的老谋深算,在此之前他就推荐了张居正前往陆炳府上教书,提前与陆炳埋下了联系,如今张居正只需照常前往陆府,就能传递消息。若是事到临头,再匆忙派人前去联络,只怕为了避嫌,陆炳都不会轻易接待了。

只不过张居正还是有些担心徐阶的清誉,不由问道:“如此一来,陆炳确实会稍加维护,吴时来这几人的性命大体是无虞了。但就算如此,廷杖充军总归是难免的,事情若是这样收尾,只怕朝野上下还是会议论老师,觉得老师处处受制于他严嵩,对您老人家的名望终归是有损的。”

徐阶听完,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方才郁郁说道:

“两害相权取其轻,事事争先只能与夏贵溪一个结局。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愁,你老师我从来没想着与他严嵩争权,而是要与他争义。”

“争义自然与争权不同,平日里虽然没有严党那种上行下效令行禁止,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志同道合自然能顶住艰难奋死一搏。故而我们所要团聚的,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逐利赌徒,所以为师的声势高低,并不关乎根本。以权利聚合,只能共富贵,我所求的,是欧阳文忠公(欧阳修)口中以义相感的君子朋党,或者说是群而不党。”

张居正听完这番话颇受触动,在心中也埋下了聚合君子之朋群的理想。

不过徐阶说完这番话后,倒是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争权注定是争不过的,现在这个时节,谁当权谁捅篓子。有他严分宜做恶人干坏事,我倒也省心,要是时局不变动,依旧现在这副模样,就是立马给为师一个太傅衔,求我来当首辅,我都不会考虑的。”

张居正听完这话,当时还觉得这是徐阶的气话,哪有人会不愿意位极人臣呢?过了好久之后,这才体悟出自家老师洞若观火的境界。

西苑,嘉靖皇帝的书房。

得知严嵩求见之后,嘉靖皇帝从静室来到了书房,想要看看严嵩会是什么反应。

吴时来等人的奏疏他大概看了一看,也实在觉得没什么新意。严家不法的事情,他大致都有计较,不然也不会如此清洗严党的干将。不过水至清则无鱼,雷霆既然落完了,也就该给点雨露了。

严嵩一见到嘉靖皇帝,就是认真叩拜,口称有罪然后跪地不起。

嘉靖皇帝玩味地观察着严嵩的表情,发现严嵩神色哀戚,强忍着啜泣,身体轻微一抽一抽,一直默默垂泪,并不开口辩解什么。

如此一来反而嘉靖皇帝沉不住气了,下意识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只得主动开口打趣说道:

“严阁老这又是何苦来哉?不过是几个穷酸后生在这信口雌黄,朕还能真把严阁老你给怎么样?即刻刺配么?来来来,先坐下再答话。”

严嵩谢恩之后坐下,依旧还是抹着眼泪。

见严嵩如此作态,嘉靖皇帝这下彻底不耐烦了,冷声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宁肯站着死,岂可跪地生?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严嵩见状,立即离座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微臣惶恐,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治罪。”

这下倒把嘉靖皇帝怔住了,只得故作平静的问道:“阁老无罪。见严嵩正要答话,又开口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要怪,就怪朕到如今都修不成个正果,反而就是这般成日枯坐尘世,于天地苍生无半点贡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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