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翼羽人（1 / 2）

少年被苏牧“偷袭”之后，脸色几番变换、咬牙切齿，便继续向着似鹰似号的鸣叫声方向继续飞去。

而苏牧正处在震撼和新奇之中，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比他变成了一棵树还要难以理解。

苏牧正翱翔在天空之上，对冲气流撞击着皮肤，在强风中，口鼻全被糊住，无法顺畅呼吸，耳边嗡嗡作响。

从天空中，俯瞰大地，大榕树处在一片繁茂的树林中，各种各样的树木植被排布其间，看似随意，又井然有序。

在这片相对和谐的树林之外，依然是大片的树林，只是这些树林中的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荆棘。

那些荆棘有着黑褐色的表皮、尖锐的倒刺，几乎把所有树木都盖到了底下。

从空中看，像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沙漠望不到头。榕树所在的树林，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片小绿洲。这片小绿洲应该地势较低，微微向内凹陷。

这些是少年传递给苏牧的感官，这些感官是如此真实，让苏牧觉得就是自己在天空中翱翔。

同时，少年心中的苦闷和害怕也在不断的传递给苏牧。当然，还参杂着许多对榕树的怨恨和咒骂。

对于一棵真正的榕树来说，这些咒骂应该是相当的难听了。

苏牧倒未曾放在心上，毕竟今天只是他第一天做树，代入感不算很强。

与此同时，苏牧还有另外一个视角，他依旧是那棵大榕树，深深的扎根在泥土里，静静的竖立着，注视那只傻狍子又一次撞在了自己身上。

这两种视角同时并行在苏牧的脑海里，苏牧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主体，一者穿行在天空的狂风中，一者静立在茂密的树林里。

苏牧自然而然的进入这种状态，在理智上又感到无比怪异，在苏牧上一世，如果一个人拿不同的设备播放不同的视频，他其实是没有办法同时关注到两个视频的。

想要同时接受两个视频的信息，就要不断切换注意力，一会儿注意力在一个视频上，一会儿切换到另一个视频上。

即使使用这种方法，未经过训练的人，依然会左支右绌，不小心遗漏和错过信息，更有人会在这种过程中感到焦躁，甚至发疯。

苏牧现在就是同时处理两种不同的视角，甚至是两种不同的心情和思考，而苏牧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自然而然的理解和处理着这一切。

‘这大概就是自己身为树妖的能力吧。’

苏牧将这一切都归于自己的妖术，没有再纠结于这种奇怪的状态，而是关注于少年带给自己的视角，探索自己的这种能力。

苏牧可以获得少年的几乎一切感受，听觉、嗅觉、触觉、味觉、视觉甚至是心声，但是在做了很多尝试之后，苏牧确定自己无法传达给少年任何信息。

这说明苏牧依然无法凭此沟通外界，苏牧却并不低落，已经拥有了如此超出苏牧理解的能力，那获得让一棵树与人沟通的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苏牧尝试去读取少年的记忆来帮助自己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但是全部以失败告终。不过在少年的碎碎念里，苏牧还是获取到不少信息。

首先，苏牧知道了少年叫做加洛云，因为少年总是想：‘我，加洛云如何如何......’。

然后，苏牧猜测加洛云这种长着翅膀的人叫做羽族或者翼羽人，因为加洛云总是想：‘我们羽族/翼羽人如何如何......’。

这些碎碎念继续加深了苏牧对加洛云是个话痨的印象。

这片布满荆棘的地方叫做荆棘海，自己所处的那片树林被翼羽人称为小清灵地，被翼羽人孩子们叫做小钵州。

而羽族少年要前往的，那个似鹰似号的鸣叫声传来的地方，就是翼羽人赖以生存的地方，荆棘海中比小清灵地更大的另一片绿洲——本桑林。

正想着，巨大的树冠在地平线上复现，一棵又一棵巨大的桑树出现在苏牧的视野里。

这些桑树是那样的巨大，像巨人的城堡一样拱卫一起。远望过去在树冠上飞入飞出的羽人，像是麻雀落在了大树上。

苏牧注意到，在巨桑聚集起的树城外，是很多片同样巨大的树木遗骸。

这些树木遗骸像是被火焰烧过，光秃秃，枝丫丫，如一根根焦炭石，柱矗立在本桑地外围，间隔在巨桑林和荆棘林之间。

如同披着黑甲的战士，守卫了绿色城堡百年千年。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牧知道羽族少年加洛云要到家了。

......

加洛云望着巨桑和焦木越发接近，心中的不安和委屈终于消减几分。

振翅加速，就要落入巨桑冠叶中，一股巨大冲劲从后背传来，坚硬锋利的桑叶割划过加洛云的皮肤，连翻带滚，加洛云狠狠的撞在巨桑的树干上方才止停。

“杂种，怎的还敢在我面前飞！”

这轻蔑的语气，是加洛云无比熟悉的声音，嘉麻究。

加洛云咬紧牙关，强忍住回身挥拳的冲动，挣扎着想站起来。背后羽翼上的压力却丝毫不减，把加洛云牢牢锁在地上。

“嘉麻究，你怎么又欺负云哥！”

娇俏的声音带着嗔怒，加洛云身上一轻，嘉麻究已经被推开了。

“哎哟，哎哟，楚儿你把我弄疼了。”

“让你老是欺负云哥。”

加洛云站起身来，看见洛亚楚把嘉麻究按在了巨桑的树干上，那树干微微弯曲向外延伸，如同一面墙壁。

洛亚楚翅膀是棕黄色的，颜色比加洛云清亮得多。棕红色的短发刚盖住修长的脖颈，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脸上没有一分疲态和市井气，正是个青春自然的少女。

嘉麻究和加洛云一样，同是灰褐色的羽翼。瘦脸细目，黑发黑瞳，也是个好看的少年。

此时，他滑稽地举着双手，扮鬼脸，吐舌头，讨好着洛亚楚把他放开。洛亚楚白嫩可爱的脸上满是怒色，并不为所动。

“哈哈，我说究儿飞得这么快，原是急着来找楚儿嬉耍了。”

又是几声穿过树叶的声音，加洛云看见大哥嘉麻休带着几个翼羽人孩子飞入这座巨桑，落在他这一支树枝上。

嘉麻休收起自己灰褐色的翅膀，比加洛云高出一个头来，年岁看来已经有二十左右，面貌和嘉麻究长得能有八分像，只是脸型更方，更显威严正派。

“究还说什么明叔这个时候叫咱们回寨子，一定是有急事，要抓紧着。现在看，不过是想早点见到楚儿嘛。”

“就是，就是。飞得那样块，我都跟不上他。这通好追，我翅膀都酸了。”

“你怎比得上楚儿呀，你要有楚儿十分之一的可爱，究能背着你飞回来。”

嘉麻休一同来的几个翼羽人孩子打趣着嘉麻究，看来彼此间的一些偏爱和情愫，对于朝夕的伙伴并不是什么秘密。

“好了，楚儿。马上要去见明叔，你先放开究儿，咱们得赶过去了。”嘉麻休脸上笑容渐缓，开始催促起两人。

“就是楚儿，你快松开，你压得我胸口好疼，我翅膀都快压麻了。”嘉麻究顺坡下驴赶紧求饶。

“休哥，嘉麻究他又欺负云哥呢。”

洛亚楚可不由着他，立马向嘉麻休参了他一状。

嘉麻休好像这才看见加洛云，皱着眉头向加洛云靠过来。

“云儿，究儿是又欺负你了吗？你与我说，我让你大伯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