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羊倌（1 / 1）

因为梦游的缘故，家人怕我睡觉不老实，伤害到了即将出生的妹妹，所以在妹妹出生的时候，也就是我4岁的时候，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住。所以在有记忆的童年印象当中，或者说在去镇里住校读五年级以前，关于在村子里的记忆最多的是关于奶奶的记忆。因为在记忆中，爷爷一直是在放羊（主要是给别人放羊，一头羊放一年是40多块），所以大多时间我是一直跟着奶奶的。

早些年的时候，爷爷的身子骨还很硬朗，所以他一个人能够把羊群赶出去，也能在傍晚时候赶回来，然后分别将各家各户的羊给送回去。那时候，奶奶就是在种地，我就跟着在地头呆着。春天种地，在地头呆着数蚂蚁，挖蝲蛄；夏天去地里除草，我就在地头傻傻的坐在奶奶带的雨伞下边；秋天会帮点忙，尤其是收土豆的时候。冬天，我跟奶奶也没闲着，去别人家收过土豆的地里捡没收干净的冻土豆。也许你会说冻土豆又不能吃了，捡回去干啥？小时候家里穷，吃的东西也不多，其实是拿来煮着吃的。冻土豆煮熟了之后吃和冻之前煮着吃是不一样的味道，特别噎的慌，还特别有嚼劲，尤其是冻的发黑的土豆，煮了更别有风味。那时候晚上有一些村里人就会到奶奶家讨要一些煮冻土豆吃，一边吃，一边聊天。当然有时候是丢了东西找不到了，让我爷爷给算一卦，问丢在哪儿了，能不能找得到，爷爷算的很准，弹无虚发。

村子里有一个地方叫十八局，是当时引黄工程在山体里打洞的工程，为的是从黄河引水给工业区送水。既然有工程队驻扎，自然是靠山吃山。白天，我跟奶奶就去捡工程上捡打洞消耗的废铁，捡废纸箱，塑料瓶子。小时候的零花钱基本是靠自己捡瓶子，捡垃圾，工程上刨碎石子捡铁钉子换来的。记忆中，小时候穿的棉鞋是一双花布鞋，是奶奶从工程上捡来的。我穿着这双鞋挨过了好几年的嘲笑（因为是女孩子的鞋），而且那时候脚就被冻下了病根，每到冬天就会红肿，发痒。

后来爷爷的身体慢慢累坏了，也可能是事故后遗症。记忆中，爷爷经历过2次事故，第一次，给二叔娶媳妇儿做家具，院子里放了木工的电锯，奶奶到地里除草去了，爷爷着急做早饭，吃完早饭后抓紧出去给人家放羊。爷爷到电锯下边搂木屑生火做饭，不小心被还在运行着的电锯锯伤了胳膊，我清楚记得爷爷胳膊上翻出来的血淋淋的肉。第二次，上午9点去收集各家羊的时候，在路边被一辆卡车撞倒了，当时就昏迷了。后来就被送到了县里边的医院。我二老舅说我爷爷是装的，是为了讹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家这些亲戚，尤其是我奶奶那边的亲戚，总是想着法的坑我们。

自从爷爷身体健康状况下降后，我就跟着奶奶陪爷爷一起出去放羊。在野外，看到过好多坟包，再加上一些灵异故事，导致我小时候的胆子特别小。每次在野外看到有坟包，尤其是过节前后，奶奶会带着我去捡贡品当零食。爷爷说，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上坟只不过是活着的人的心灵寄托。奶奶不信这个，遇到有能吃的贡品的时候，都会再像四面八方撒一些吃的喂野鬼，然后把剩下的给我当零食。奶奶是一个善良的人，98年洪水，有好多安徽人拖家带口行乞到我们那儿，只要奶奶遇到，都会收留住一晚，提供些吃的，不过善良的人什么人都爱欺负，包括他的两个弟弟，经常会骂她和她的最小的妹妹。

小时候的日子过的苦，没什么像样的零食，穿的衣服也是表哥不穿的，要么是工程队上捡回来的。前些日子，把奶奶接到BJ住了几天，姑姑陪同。我跟姑姑说，要是爷爷再晚去世五六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能吃到好吃的了，就也能够也来BJ天安门看看毛主席像。突然想起，爷爷确实没过上好日子，60多岁，积劳成疾，2010年端午节前两天走了。去世的前一年冬天，攒了很久的钱，大大方方的想要买羊腿肉吃，当时也不知道这买羊腿肉的钱攒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