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朝满目疮痍色，红海可尽人难还（2 / 2）

见到牛大壮情况好转一些，全通也算放下心来，而一旁的曲无往亦是如此。

之前因为逃命，所以曲无往一直没有出声，此时歇下来，她倒是有机会了。

而就在众人接连投来目光之时，走到曲无往身边的全通却被曲无往重重扇了一个巴掌。

这是曲无往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恼火，就在全通放开他的手去救牛大壮时，她的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那种害怕、担心、惊恐都是她出生至今未曾有过，哪怕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即将被人杀害，她也未曾如今次这般。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无数不好的念头，眼前浮现了可怕的一幕幕，她几乎以为全通也要如牛大壮他爹娘一般就那么葬身火海。

还好最后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还好那些都不过是她关心则乱的臆想。

全通呆呆的看着曲无往，这一巴掌让他好一阵失神，他甚至不清楚她究竟怎么了。

而下一秒，当他细细观察曲无往脸上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却陷入了一种恐惧。

此时的曲无往，脸色难看不说，眉心更是生出三道紫黑的玫瑰纹。

这纹络如同藤蔓一般从曲无往脖颈后爬来，沿着她的耳蜗眼角一直蔓延到她整个面部。

大伙看到这样的场景后纷纷瞠目结舌，可曲无往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边流着泪，一边用着愤怒的语气对全通道：“你胡来！”

全通确实是有些胡来，当时那种大火蔓延的紧要关头，眼看就要被火海淹没，他竟然不是想着跑，而是冲去救人，这无非就是自取灭亡。

若非他当时速度还算快，或许此时早已成了那火海中的另一堆灰烬。

其实在当时那个情况，就算全通不去抽醒牛大壮，后者身边的其他人也会将他拉走，他这般做，无非就是心中那丝友情在作祟。

如果当时全通不冲出去，曲无往也不会慌了手脚，更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就在全通当时冲出去救人时，曲无往也第一时间探出身子去抓他。

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曲无往所在位置的两步地有一个鼓起的土包，若是有人能够注意到，便一定会知道那是一个蛇窝。

山中多是野兽，在那个位置会有一个蛇窝也不稀奇，只是正当初春，谁也不曾想到，竟然有蛇类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其实这也和这场大火有一定关系，如果不是因为高温解冻了地下寒流，那一窝玫瑰蛇也不会提前苏醒。

这也是曲无往命该如此，她也不曾预料，自己因为关心全通踏出的那三步，竟成了夺去她生命的罪魁祸首。

或许她也没看见，就在她踏出那三步时，却正好跨到了那蛇窝的出口处，而就在这时，被大火逼得提前结束冬眠的玫瑰蛇又正好爬出蛇洞。

那蛇是冷血动物，可不管当时究竟发生何事，在见到洞口被东西堵住后，毫不犹豫的便咬了上去。

由于当时隔着衣物，被蛇咬后曲无往只感觉脚下一阵瘙痒，于是没有在意便再次踏前一步。

那蛇在咬完曲无往后也没执着，知晓大火到来，立刻松口便化作一道黑影失去了踪迹。

玫瑰蛇毒是致命剧毒，而且是慢性毒，在没发作时，中毒者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可一旦发作，毒性便会瞬间蔓延全身，当中毒者发现自己中毒时，早就为时已晚。

人在中了此毒后，眉心会浮现三道玫瑰斑纹，这是玫瑰蛇毒特有的标志，而一旦中毒者的眉心出现这三道玫瑰斑纹，就证明此人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

毒发后，那毒性会以肉眼可辩的速度遍布中毒者全身，直到中毒者浑身发烂死亡。

玫瑰蛇毒完全毒发的时间其实也就是那么短短数个呼吸，当曲无往扇全通耳光说他胡来时，那毒素便已经占据她的半个身子。

然后，全通来不及去思考，曲无往就这样在他面前慢慢变黑，变黑，然后倒下，最终腐烂成一堆白骨。

“不！”

在此之前，全通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让牛大壮摆脱失去双亲的痛苦，而几个呼吸后，他却已经无力的跪倒在那白骨前，表情呆滞得宛如木头。

泪水从脸颊落下，全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种无力感深深将他包围，他想痛哭，可他哭不出声，于是他只能无声的啜泣。

无数熟悉的场景在他心里如同走马灯一般飞过，那令他无数夜晚都能安心入眠的旋律，以及她在耳边温柔的话语。

在这一刻，全都渐行渐远。

忽然间，全通抬头看向了下方已经殆尽的废墟，沉重的恨意时隔多年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的恨意滔天，不仅仅针对某个人，更是针对这片天地，针对那可笑的天道。

山海起落终有尽，人世浮沉却难回。

大火燃起总有被浇灭的一刻，生命一旦逝去便很难再挽留，这些痕迹终有一日将全部消失在无情的岁月。

惟有一道执念，可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