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卿本良人，奈何为贼（1 / 2）

月朗星稀，所以看得见不知哪来的浓云快速凝聚，且压的很低，好像就在人的头顶。

浓云聚多了，天便变暗了，沿江大道夜市的摊贩陆续准备收摊，要下雨了。

男人走在沿江大道，根本顾及不到周围的变化，满脑子都是砍了这对狗男女。

充斥全身的怒火已经快把他脑子烧糊巴了，唯一没让他做出鲁莽行为的是他心中的一点点执念，离婚了啊，她还算不算偷男人？东西是我自己送出去的啊，他们应该不应该被砍？

乌云遮住了所有的光，只有前方几个摊贩的自带电源在风中摇曳，咔，一道闪电突如其来划破夜空，它像巨大的“Z”形，硬生生将夜空分成几个部分。

男人猛地一个激灵，从宕机中清醒过来，闪电光是微弱的，但却一下子照亮男人内心，他仿佛醍醐灌顶，念头通达，浑身都都通透了。

一幕幕在他心底流淌，父母走了，只给他留下一套房子，勉强完成义务教育，没人照顾只好出去打工养活自己。

渐渐地从洗菜工变成了炒菜师傅，生活还算过得去，期间结交了几个朋友，他很珍惜，所以每次小聚他都会抢着结账。

结果呢？

现在他明白了：人家习惯啦！

习惯就成自然。每次都是你结账，他们不会有愧疚，更不会感谢——那不都是你应该的吗？

偶尔一次没结账，他们居然会认为你是小气鬼。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善良啊，因为你是个“好人”啊，因为你看着就好欺负啊！

做了几年炒菜师傅，厨师长非常看重他，收入可观积蓄也多了，男人考虑应该有个家了。

男人终于追到了自己的女神，结婚那天晚上，男人亲手将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二十万交给女神。

平时男人小心地呵护着这段感情，家里老人卧床，需要人照顾，女神强势，非说我是公司白领，你一个厨师有什么前途，就在家照顾老人吧。

男人说好吧，就让你一个月五千的去工作，我一个月一万的在家照顾老人吧，照顾的还是你妈。

伺候了大半年，终于把老人伺候走了，女神却越来越难伺候了。

男人忍让体贴，处处回护女神，结果呢？结婚一年，在周年纪念日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两人分开了。

这道微弱的闪电劈开他心中迷雾。

哪有这么快的？离婚当天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趣人？分明是早就养的小白脸，常常给我带了绿帽。

这还不该砍吗？

东西是我自己送出去的？没错，可这对狗男女明明早就谋划我的房子和钱财了，我还上套了，这不该砍吗？

这时男人已经丧失了理智，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合理，满心的只是砍他、砍他、砍他。

咔。

此时，又一道闪电接踵而来，明显比上一个粗大了许多，甚至“Z”形的主干上分出许多枝桠。

闪电也明亮了许多，差不多丧失理智陷入疯癫的男人蓦地在电光下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长条石凳下面，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瞪向夜空，眼神清澈纯净却含着一些惊恐，似乎是被夜空中的闪电吓得龟缩在那里。

谁家的大人这么不小心，居然把孩子遗失，还配不配做家长？

人类幼崽很能激发人善念的，男人本能地跑过去，俯下身。

“别怕，小妹妹。你妈妈呢？”

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就是摇头不说话。

“这是谁家里孩子啊。”男人抱出小女孩，四处张望。

四周没有人影，没人应答，男人只好向不远处仅剩的几个冒着光亮的摊位走去，试着找寻女孩的家人。

“站住。”

“这不是我家孩子吗？可找到了。”

刚走入光亮范围，男人就被一对年轻夫妇截住，其中女的劈手夺过小女孩，惊魂未定地指着男人开骂。

“不要脸，你抱走我家孩子干什么？”

“我没抱走你家孩子！”被冤枉的男人忍不住怒吼。

“还说没有，要不是我们寻的及时，还不定干出什么来。”

“我……你……你们连孩子都看不住，还配当父母吗？”男人都气懵了。

“承认了吧，我们没注意，你就偷？死人贩子，不得好死，生孩没屁眼……”

女人一旦放开了，骂的简直就是天女散花，无差别伤害。

“我、我……”

男人被气的语无伦次，刚刚升起的一点理智和善念被吹得荡然无存，刚好看见旁边摊位上一把长刀，抓起来在空中胡乱挥舞，状若疯癫。

“我砍了他们，砍了这对狗男女！”

年轻夫妇撒丫子就跑，速度比疯狗还快——这男人疯啦！

男人已有明悟，那对狗男女早就通奸，暗中谋划自己，不该杀吗？是时候遵从内心，做男人应该做的事了。

这摊主也是一对小夫妻，妻子此时吓得瑟瑟发抖，紧拽着丈夫衣袖，丈夫倒还镇定，见眼前的疯子要走，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喂，哥们，你还没给钱呢！”

没想到，疯子真的回头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一百多块）扔在摊上，然后才挥舞着长刀转身走掉。

摊主中的妻子仍然紧张不已，摇晃丈夫衣袖：“怎么办？怎么办？可别闹出什么事情，刀可是从咱家买的，要不你把钱退回去？”

丈夫一手扒拉开妻子，好笑道：“你怎么还入戏了？玩具刀，能出什么事情？那把刀能砍人？”

“是哦，塑料镀锌的，我怎么忘了，都是那个疯子，面目狰狞，看把我吓的，都糊涂了。”

这年头，没人能买到真刀。

妻子平静下来，松开丈夫：“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天气眼瞅要下雨，生意做不成，白捡了一百块，咱还不跑，难道等他回来找咱们？”

“是哦，塑料镀锌的卖一百多，不是白捡的吗，不跑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