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余氏心中冷笑，她的婢女同阿福争执了这么久，不相信她坐在车上还听不到，装装样子罢了。

接着岑蓉又杂七杂八瞎说一通，生硬的将此事翻篇。余氏也不想和她们多计较，天渐渐暗了，要早点回去才是。

岑蓉目送载着余氏二人的马车远去，心中的后怕这才稍稍降下来。

“小姐，她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草妇，为何......”

还没等翠林把话说完，岑蓉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她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田园小径上格外响亮。刚刚被翠林驱赶的车夫偷偷咧开嘴角，笑的欢畅。

“真是没用的废物，你差点害死我们了。”岑蓉恶狠狠说道，然后夺过翠林的钱袋，随便上了一辆牛车，让翠林自己走去五显庙。

翠林看着离开的牛车，眼神狠厉，两只手攥的死紧。她平复下心中的怨念，没有理会那帮车夫的窃窃私语，一步一步向五显庙走去。

回到村子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余氏牵着余宝回到家中，家里空无一人。余氏在堂子里点起油灯，拿起其中一盏和余宝说：“丫头，陪娘亲一起去生火烧水好不好？”余宝点点头答应。

二人来到灶房，余宝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余氏熟练的起火。温暖的火光映在余氏的脸上，照亮了她的脸庞。

“丫头。”

“阿娘。”

两人默契的一同喊着对方，都愣了一下。余氏看着灶台中跃动的火苗，思绪万千。

“丫头，你先说吧。”余氏先开口打破沉默，她知道余宝要问什么，早说晚说都得说，还不如先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

“娘亲，你是不是......”余宝低着头，不安的扣扣自己的掌心。她开着口，却说不出话来。好像捅破这层纱纸，娘亲就真的不再是她的娘亲了。

“丫头......你知道的，咱家条件不好，远没有兰府能给你的东西多......”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不稀罕，我只要娘亲陪着我......”余宝的嗓音嗡嗡的，带着哭腔。她站起来，和娘亲蹲在一起。

“丫头，你生来就是千金小姐的命。若不是那场意外，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遇见的。”余氏顿了一下，看见余宝低着头，拿着根树枝在戳地面的灰烬，泪水悄无声息滴落。

“阿娘很高兴，在这百无聊赖的人生里，还能遇见你做了我的女儿。”

余氏用袖子擦掉余宝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遇见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幸福。”

“你陪伴娘亲十年，娘亲真的很开心。只不过，是时候将你还给他们了。”

“你有爹爹，有哥哥姐姐，他们也会很爱你很疼你的。”

听到这，余宝还是没忍住大哭起来。自从她懂事以来，就没有哭过。阿娘总是很爱很爱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买给她，从没让她受过委屈。

如今，娘亲要她去别的地方，去没有娘亲在的地方生活。

余氏把余宝扶起来，把余宝整个人抱在怀里。“丫头......这次你一定要听娘亲的话，跟她们回去，知道吗......”

余氏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紧紧抱着余宝，抱着她疼爱了十年的女儿。如果当年没有捡到这个孩子，她早已心灰意冷，随夫君去了，哪还能见到日升月落，海清河晏呢？

“孩子，不要觉得亏欠，你从来没有欠娘亲什么。如今能看到你安好，看到你幸福，就是娘亲最大的心愿了。”

在光亮中，母女二人紧紧相拥，这将是她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这个晚上，她们为过去十年平凡欢乐的日子划上句号，为小姑娘翻过新的人生篇章而扬帆起航。

在黑暗中，即使是熟睡，她们的手也不愿放开。时间会淡泊距离，但不会淡泊她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