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鸡笼（2 / 2）

一听这话，寨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刚刚的脸色由晴转阴，向他们大倒苦水。

“殿下所看到的这些，正是当地蛮夷所为。生番劫掠，杀我百姓，夺我粮财。更过分的是，这些番人不但杀人如麻，就连那些被掳掠去的人，都会被剖首开颅，死无全尸。当真是罪恶滔天！”

朱文奎皱了皱眉头，向郑和询问：

“朝廷既纳此地为藩属，为何不助汉民开拓土地，反而袖手旁观，坐视其人被蛮夷劫掠残杀？”

郑和摇摇头，苦笑道：

“厥所人既恭顺，邦服王化。然我大明，藩属千万，鸡笼之屿，不过其一，事事为之，则惹他国嫉妒。且地方狭小，竭力于此，而国朝无所益焉。”

“那么就任由我大明子民受那蛮夷欺负，屠戮殆尽？”

朱文奎愤怒质问。

郑和没有回话，而是从手下那里接过一张地图。

“殿下且看，此为鸡笼……”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着，最终停止在了一处岛屿之上。

“……去我大明百里，而不过一屿之地。糜资数万征之，就算收服，又有何益？”

郑和边说着，边转身过去，向朱文奎介绍着这鸡笼的位置。

仔细辨认眼前众多的岛屿，朱文奎先从地图上找到建省的方位，接着向东望去，视线先抵彭湖、后至小流求岛，其上才是淡水、鸡笼岛。

朱文奎愕然发现，这所谓的鸡笼、淡水岛、小流求岛，合起来才算是当时所知的夷州。

原来，自三国时期发现夷州以来，由于黑水海峡海水湍急，其岛屿中部又高山连绵、丛林密布，且有生番土著肆虐，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开辟前往鸡笼、淡水岛的航线。

当今明人承袭宋元时代的观点，同样认为这夷州并非一整块岛屿，而只不过是由多个岛屿组合在一起的群岛，却没有意识到其间事实上是有陆地相连的。

“殿下明鉴，若得了此地，不过局限于小小的一屿。除非向其周围的那些小岛都派兵遣将，才能拿下整片夷州。”

说到底，还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而因为地区狭小，获得的收益太少罢了。

“卿的意思是，我国朝开拓远域，击破敌寇，不是为了护我汉民，而只成了利益计较和门户私计？”

朱文奎不怒反笑。

“臣不敢。”

郑和深深俯首。

“也就是说，若令国朝认为此地有利可图，则可以请其发兵来此屯田开垦？”

朱文奎的语气越来越强烈，郑和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势，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正当他以为朱文奎会彻底发泄出来时，只听到他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那好。郑卿啊，有没有可能，地图上的这些，都只算是同一个岛屿。”

“一个岛？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郑和疑惑地看着眼前语出惊人的世子殿下。

他随即想到了之前在朱文奎家中见到的那副地图，不由眼神微动，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自信的面庞。

眼前朱文奎的脸渐渐和另一个人的面影重叠在了一起，令郑和一阵恍惚。

那正是大明朝廷太祖皇帝，那个从一介乞丐开始崛起、最后坐上执掌天下位置的英雄人物。

还未等朱文奎详细解释，便听到远处一阵喧嚣。

先是弓矢抛射和金铁交错之声响起，随即一阵凄厉的叫喊，与“铛铛铛”的锣鼓声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响彻整个汉民寨子。

“生番来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