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诧的荀彧（2 / 2）

“仲德，你也知道，文若近来越发忤逆了，不是我不念往日之情。”曹操正欲解释。

“丞相，您不必解释。臣自然明白，臣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只是，请丞相先恕臣无罪，臣方肯说。”阿北打断了曹操道。

“是什么？且细说来。仲德所言，必是忠言，我恕你无罪。”

“我梦到，丞相赐死荀大人后，许昌城内发生叛乱，耿纪谋反。然后，臣就醒了，未曾看到其成功与否。荀大人与城内众多将军朝臣私交甚好，所以，臣还请丞相慎重。”

“你可记得清楚，确定是耿纪谋反？此事事关重大，如若有此迹象，决不能姑息。”

“臣记得一清二楚。”阿北肯定地说道。

曹操听罢，站起身，皱起眉头，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少顷，开口说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因为一个梦，就开释荀彧。你也说了，此人和众多朝臣私交甚好，他又心系汉室。若留此人，恐有后患，此人断不能留。我令人暗中盯住耿纪，在城内加强防备即可。”

真是狠心啊！多年老友，曹操竟也不能稍微宽恕容忍。本想救荀彧一命，哎，命运使然啊。阿北内心叹道。无奈开口询问：“丞相，可想好了？”

“仲德不必多言，你的忠心，我心里清楚。这就去办吧。”

“臣，这就去办。”说罢，阿北拿起食盒，离开了相府。

门外，早已有数十名甲士严阵以待，随从此行。不一会儿工夫，阿北与众人就到达了荀彧府宅。阿北令甲士们在府门外等候，自己一人进府，送老友最后一程。

病榻上的荀彧，气色十分虚弱，见阿北走近，竟连起身相迎的力气都没有。这样气息衰微、大限将至的老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阿北内心，再次感叹起某些古代帝王、权臣的冷酷无情。若能广施恩义于百姓和朝臣，少一些利己之心，多一些利他之心，大汉岂会衰亡？天下怎会动荡？百姓又岂会流离失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机关算尽、夺到了手，就像篡汉的大魏，最终也落得个曹氏满门尽数被屠，皇权天下悉皆旁落的下场。而后篡魏的司马氏竟也落得同样的结局，实属令人唏嘘。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人可以欺己，却不能欺心。

一代又一代的王朝更迭，循环演义着因果不爽，报应常随的篇章。数不尽的百姓和生灵们为此留下了足以染遍整个华夏的鲜血和令人肝肠寸断的记忆。先人们的那些刻骨铭心，惨痛教训都被史书所记载封存，消散未久，历历在目。而后人们却往往好了伤疤忘了疼，从未真心反省，汲取教训。观“权力欲望”这四个字，它的魅力竟大到足以让人迷失自我，丧失人性！堕落如斯，天奈何也！

一阵叹息过后，阿北走到病榻前，握着荀彧的手说到：“文若兄，近来身体可好？丞相托我来看你。”

荀彧淡然答道：“如兄所见，冢中枯骨亦，何劳丞相惦念。”

阿北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常怀恻隐之心的阿北知道，丞相心里哪叫惦念，应该叫亡念，心中很是不忍。

荀彧打破了沉默，开口询问道：“兄手中拿的是什么？”

“这是丞相送与你的，我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还是不忍心戳破。

荀彧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是空的，愣了一下，遂开口大笑。

“贤兄何故发笑？”阿北心里有些不解。

“丞相哪是看望我，这是要绝我啊。这盒子是空的，意思就是盒中无果，请君自采。自采，就是让我自裁啊，哈哈哈哈。”荀彧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少顷继续说道：“我笑乃是笑天下可笑之人。老的不守规矩，小的更不守规矩。身居高位不思尽忠报国，体恤百姓，非要行那无道篡权之奸事，自绝于天；自绝于民；自绝于列祖列宗。纵能篡汉自立，又焉能长久？如此短智愚行，岂不可笑！”荀彧凛然道。

“文若兄真乃英雄豪杰也！”阿北叹道。

“只是，这大好山河，苍茫正道，不久矣！”说罢，刚刚还情绪激荡的荀彧，眼神慢慢暗淡了下来，流露出悲伤欲绝的神情。阿北知道，他的痛惜，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正道，为了百姓，为了天下！

“请兄这就离去吧，我自行了断！”荀彧决绝道。

就冲这份豪气干云的临别之言，阿北决定透漏一些“天机”，以稍许抚慰荀彧那颗绝望的心。阿北只能做到如此了。

“君也不必太过悲伤，我必能承君之志，挽大汉于叛乱，救百姓于水火。”阿北轻声在荀彧耳边呢喃道。

“哦？兄台如何能够做到？”只见荀彧那死寂般的眼神恢复了一些光彩。

“君可听说过曹孟德屈身讨好董卓，实非为了侍贼，而是为了杀贼？”

“兄台的意思是你甘愿屈身做曹操的鹰犬，也是为了杀贼？”荀彧不可思议问道。

“我不会刺杀曹操，我会想办法劝服他放弃篡权夺位，还世宇清平。”

荀彧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阿北半晌说不出话，好似看不懂平日里老谋深算的程昱为何会说出如此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的荒诞之言。不久还是开口好言劝道：“兄所言之事难于上青天，非寻常之人能谋之。不仅不会成功，连兄一家老少的性命都恐不保。还望兄台谨慎行事，莫逞一时之勇。”

“君看我像寻常之人吗？”

荀彧疑惑不解地盯着阿北，并未开口答话，因为他不解阿北所言何意。

“我却是寻常之人。然而在这里，我却非寻常。因为，我来自不同的时空。”阿北瞬间恢复了现实中的样貌，并对荀彧狡黠一笑。因不忍目睹忠臣自尽，遂加速了时间，留下一脸震惊的荀彧在一旁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永远消散于梦幻泡影中。

两天后，许昌城果然发生变故，荀彧自尽。耿纪闻讯决定起义剿除曹操，可惜在还未动手之时，就被曹操着人抓了个现行。虽然阿北先前早已有言，但曹操还是半信半疑，始终觉得梦境之说并不可靠。直到事件尘埃落定之后，才连连惊呼：“天下竟真有此神异之事！吾有仲德，实乃上天庇佑也，大业指日可成。”并再三嘱托阿北，若再有类似梦境，当第一时间及时告知，以早做应对。

见曹操上钩，阿北便直接加速了时间进程。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不会就此暴露自己的意图。因为他知道，曹操断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便轻易放弃自己的野心。他要谨慎行事，待到他将油灯枯尽之际，再做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