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与兽（1 / 2）

“你好，我来办理出院。”

正在打盹的护士小姐姐因为被惊醒而略有不满。

但看了眼柜台外模样俊俏的少年，护士的不满一扫而空，面带笑意地地问道：“好的，请问有医生的出院证明吗？”

少年摇头：“没有。”

护士一愣，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递上一张表：“填好后，交给主治医生签字再来办理哦。”

灰塔医院是本地著名的精神专科医院。

虽然有些科室不允许主动出院，但那些病人基本在另一个楼栋，眼前的少年显然不属于其中。

无危害性的病人，只要自己或家属要求，是可以出院的。

“谢谢。”

少年接过表，左右看了看后，干脆就在柜台上借了支笔填写起来。

“姓名：巫明哲。”

“性别：男。”

“年龄：17。”

“科室：认知障碍科。”

巫明哲利落地填好表，带着它去找了主治医生。

医生办公室内。

主治医生看完了巫明哲的申请，推了推眼镜，犹豫着说道：

“出院啊……可以是可以，但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毕竟你这个把人看成动物的症状挺罕见的，再观察观察也没有坏处。”

巫明哲沉默两秒：“杨医生，你论文还没写完吗？”

“……什么论文？我没发论文呀！”

杨医生两眼落到别处，装傻充愣。

巫明哲有些无奈地说道：“杨医生，我能出院了吗？”

“行吧。”

医生叹了口气，利落地在出院证明上签了字，叮嘱道：

“出院后记得定期回来复查，你的情况我也会持续关注，要是有什么新案例或者治疗方法，我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巫明哲嘴角一抽，“别拿我当你编论文的素材就对了。你那些方法一点儿用没有。”

闻言，医生涨红了脸，跳脚争辩道：“案例研究不算编……学术上的事情，能算编吗？而且我的治疗怎么就没用了！就算你现在没被治好，但起码已经不影响生活了不是吗？”

迎着巫明哲的眼神，医生郁闷地递上出院证明：“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记得回来复查！”

巫明哲笑了笑，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山羊，诚恳地说道：

“谢谢杨医生。”

……

医院外，一辆白色桑塔纳停在门前等候。

巫明哲看到从桑塔纳上窜下来一只橘猫，冲他挥着手：

“明哲，这里这里！”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巫明哲脸上露出笑容：

“张婶。”

车窗玻璃摇下，驾驶座上同样是一只橘猫，只是看着要胖上一些。

“张叔。”

驾驶座的胖橘猫点了点头。

“手续都齐全了吧？诶，东西我帮你提。”

东西确实有点多，巫明哲没有拒绝张婶的好意，任由她把行李提到后备箱里。

张婶是姨妈的朋友，姨妈去世前，委托张婶帮忙照顾一下巫明哲。

“走吧，先回家。”

巫明哲回望那座在其中度过两年半时光的医院，沉默片刻，随后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嗯，回家。”

……

十二岁那年的某个清晨，巫明哲睁开眼睛，发现世界变了。

起早贪黑卖早点的大爷成了黄牛；

邻居家勤恳读书的大哥哥变成了呆鸽子；

街头的浪荡青年变成了卷毛狒狒，写字楼里的白领变成了咸鱼和猴子，电视上的主持人变成了鹦鹉……

就连自己那混账老爹，也变成了一头黑毛狼。

但他们并非真的变成了动物。

问题出在巫明哲自己身上。

年幼的他向父亲求助。

刚从牌桌上下来的老登却猛地砸碎酒瓶，抡起了皮带，一边打一边骂：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他妈一天天不好好读书，在这儿给我装神经？”

“和你妈一个赔钱样儿，我打死你这小兔崽子！”

那次之后，巫明哲没有再开口向他求助。

认知失常让他很难与人正常相处，巫明哲成为了别人眼中傻愣愣的孩子。

嘲讽，打骂……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五岁那年。

那个夜晚，混账老爹满身醉气，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手里还提着一个女式包。

“该死，我只是想要钱的。该死……”

在老登收东西准备逃走时，巫明哲偷偷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