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之中，风雨奏响的歌谣（1 / 2）

雨水，常常会成为诗人多愁善感的意象。不过重点却不是雨，而是冷风中那难以排遣的孤独感。

冷风冷雨夜，独自彷徨在街头，若是没有人愿意为你撑开一把伞——这就是忧愁，也是孤独。有人愿意短暂的享受孤独，但绝对的孤独是难以忍受的。宛如一双从深渊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你不断地向灭亡跌落、跌落。

太央星的雨季是难捱的，黑咕隆咚的天空倾泻下瀑布般的雨幕，伴随着透骨的冷风，这样的日子还是躲在被窝里舒服。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需要这一份安适，有些人就喜欢迎着暴风雨冲上前，哪怕最后变成一只可怜的落汤鸡也无所畏惧。

这样的人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满腔热血的蠢货，另一类是郁郁寡欢的病人。

大雨可以让浑身的热血稍稍冷却，似乎也可以冲淡那些不必要的烦恼。但是这些价值不过是人们的主观想象。雨就是雨，带不走灵魂上的污垢，冲不走那些难以释怀发念想。

在江藜杂货铺对面是一栋足足有三十层的大楼，也是整个回响街区最高的建筑物。同时它也被冠以响亮的名号——回响之星。只是现在回响之星也在天公的怒吼之下瑟瑟发抖。

虽然发抖的是回响之星，但是也不妨碍在回响之星的天台上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接受着风雨的挑战。

她显然是第二类人，她的双眼迷离，是紧紧靠在天台边上的栏杆朝着下方无底的深渊凝视。可惜回响街区看不到万家灯火的熙熙攘攘，漆黑的夜色在她眼里是墨色的绝望。

她身上穿的是某所学院的校服，在雨水的渗透下，连裙摆都紧贴在她的身体上。

小小的身影，在风中摆动着她的身躯，她无法拥抱这个世界，只好选择使用自己的方式欣赏这最后的绝唱。

雨水啊，从她的发梢流下一串串，夜风的呢喃，试图抚平她心里的裂痕，将她推回岸边。

而她微曲的背影里藏着一个失格的世界。

她在这个世界里迷失、迷失、迷失，坠落、坠落、坠落，直到深渊之底。

街边的灯火是诱惑的恶魔，它不断告诉着女孩，从这里下去，便是通往极乐的人间。

她盯着下面的街道，雨滴落地成花。

我也会成花吗？她不由地想到。突然到来的瓢泼大雨清空了街道上的行人，一阵冷风从她的衣襟中吹入，她身子抖了抖。轻轻迈出了左脚，空荡荡的危机感刺激着她的大脑。

“就到这里了吧。”她嘴中喃喃。她已经没有未来了。似乎那些人的拳打脚踢正在发生在她身上，似乎那些人渴望的目光还久久注视着她。

下去吧。

就此归零。

她闭上眼，身体向前倒下去。

可是女孩没有等到通往极乐的列车，两只手将她抓回来人间。

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女孩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双眼中显现出深深的恐惧，甚至连眼泪都忘记流出一滴来。

“为什么。”她失魂落魄着，“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死！”她沙哑的嗓子爆发出小小的怒火。

救下她的两人——一高一胖——似乎有些无奈和庆幸。

高个子的听到她的怒吼，眉头一皱，一脚就踢到了女孩的肩上，女孩再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还真有脸说。”高个子嗤之以鼻。“老子的工资差点就因为你！因为要把你抓回去给扣完了！”

“和这贱种有什么好说的。”胖男人露出嫌弃的表情，“赶紧把她送到那个什么狗屁少爷的床上，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了。”

“就是说这些小孩子蠢。明明有那么好的人愿意接纳你，你反倒来这里寻短见。”高个子道。

女孩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她眼中所有的光芒终于散尽了。

是啊，他可是那么好，那么爱你呢！为了你，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找人欺辱她、霸凌她、操控她。

她又算得了什么呢？连求死都无路可走。

“真不明白他们这些公子哥的想法，明明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搞到手，还非要我们来干着苦差事。”胖男人摇摇头。

高个子叹息一声，“你别说，这小女娃长的倒水灵。可能他们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种特殊的玩法。”

“呵。”胖男人啐了一口，道：“可惜白瞎了这一张好脸蛋。本来我们是不打算对你用强，可你这小孩也太蠢太傻了。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点答应他吧。”

无声的泪痕悄然划过女孩的眼角，混合着雨水，隐匿不见。她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啊。

“喂，没傻吧，起来走两步？”高个子喊到，“别以为耍无赖我们就会放过你。”

女孩不为所动，安安静静的宛如一具尸体。

“服了，我们不会还要把她扛回去吧？”胖男人吐槽道。

高个子没说话，只是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上的一把黑伞。胖男人虽然有些迟钝，但察觉到高个子反应不对后立马警觉了起来。

“幽盟的人？”江藜嘴里叼着半支烟，宛如鬼魅一样的眼神盯地高个子和胖男人头皮发麻。

“幽盟是什么？”胖男人道，“你又是谁？”

江藜眉头一挑，道：“不是幽盟吗？哦，懂了，你们是堕落者。”他把手中的烟蒂随意的扔到了一边，“还是喜欢欺负小姑娘的堕落者？咦，真变态啊。”

“不好！”高个子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大声预警胖男人。可是他们的动作，在江藜眼中还是过于慢了。

江藜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化作完全的墨色，这是他异能爆发的体现。只一瞬间，仿佛有恶鬼从他的影子里钻了出去，密密麻麻地黑暗触手将高个子和胖男人捆成了粽子，悬吊在半空中。

高个子和胖男人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异能被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

“这位大哥手下留情啊！我们也只是受人委托做事，不知你也看上了这个女孩。”高个子惶恐开口。

“对啊对啊，大哥你要喜欢就拿去，小弟我绝不阻拦。”胖男人附和道。

虽然江藜刚开始的问话十分的唬人，但是一动手高个子就发现了问题之所在。江藜使用的异能是极强的黑暗异能，其侵略性是他生平所见，所以心思一动，便将他和雇佣自己的人画上了等号。

江藜面色不变，缓缓走到女孩身旁，女孩高傲地闭上眼睛，把头甩到一边去。

“你这小杂碎，还真是不识好…”高个子正欲“帮”江藜说话，捆在他身上的黑暗触手变变得滚烫起来。

“啊！”高个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错了错了，大哥绕了我吧！”

“我问，你答。”江藜冷冷道。

“你们的身份是什么。”江藜将手中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女孩的上半身，女孩感受到几分安宁，不由睁开眼看向江藜。

“啊，我们不是堕落者，不是堕落者。”胖男人赶忙道。

“我问你们是什么，没问不是什么。”黑暗触手猛地收缩，胖男人发出阵阵惨叫。

“我说，我说！我们是监察司的见习监察官。”胖男人难以忍耐浑身的痛苦，急切地说道，高个子则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监察司，星海联盟负责控制异端，监察灾厄的最高权利部门，在每个星球都设置有分部。监察司是权力的代名词，普通人要是有幸成为其中一份子，便可一生无忧。

“哦？”江藜发出一阵冷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你们不会要给我说这个女孩是堕落者，你们在为民除害吧？”

冷汗瞬间打湿半空中两人的后背。“当然不会！”高个子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是他！他为了‘赚外快’，非要拉我进这趟浑水！大人您明察秋毫，求求你放过我吧！”

“王老三你！”胖男人眉头倒竖，“大人冤枉啊，这都是他的主意。实不相瞒，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都是他，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啊！”

二人忽然开启了骂战，听得江藜直皱眉，不过他也弄清楚了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是这两个监察司的成员，被别人雇佣，目的是监视和控制地上躺着的这个女孩。更多的他们也并非很清楚。

江藜大感无语。“赚外快”是一句切口，意思是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或者异人利用职务便利或者异能去非法获取大量钱财。江藜对此并不陌生。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江藜看向女孩，女孩把头转向一边，不予理睬。实际上她心里活动十分的丰富，推测着江藜的身份和目的。

“看来是没有。”江藜收回了黑暗触手，胖男人和高个子回归了地面。

“你们可以走了。”江藜道。

“什么？”二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藜。

江藜眉头一皱，“我不想说第二遍。”

二人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楼梯口，江藜始终没有理会他们。二人如获大赦，离开前还不忘来一句，“大哥晚上玩的愉快！”

江藜听得直皱眉。

等到二人彻底消失不见，江藜缓缓开口，“你在怨我把他们两放跑了？”

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怒视着江藜，她有些绝望了，随着江藜放走那两个人，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他们演的一出苦情戏。

“你们到底要干嘛！”

“我们？”江藜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我的灵觉告诉我这里只有我们俩。”

“少在这里装！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女孩恶狠狠道。

江藜沉默了一瞬，摇摇头，道：“先起来吧，躺着像什么话。”他向女孩伸出了空着的手。

女孩一呆，忽然神色坚定了起来，伸手抓住江藜的手接力翻身而起，同时身子向天台外探去。

她觉得自己还是变成花好了。

可是江藜不能让她如愿，他的手宛如铜浇铁铸般，黑伞终于可以覆盖女孩的整个身子。

“你放开我！”女孩激烈地挣扎着。

“抱歉抱歉，虽然我知道冒昧抓住女孩的手很冒犯，呃，但是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什么。”江藜道，神色和刚刚判若两人。

江藜的声音把女孩拉回了人间，她鼻头有些发酸。没由来的，在黑伞的阴影下她居然有几分心安。

“我说——算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藜，是一个开杂货店的。刚刚放他们走，也只是不想给自己惹太多的麻烦，毕竟我也不想被当成堕落者到处通缉！”江藜道。

“……”女孩有些发懵，不懂眼前这个家伙在讲什么。“呵，这个时候还在骗我，一个开杂货铺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异能！”

江藜摇摇头，道：“我现在确实只是一个杂货铺老板，我的店就在那里。”女孩顺着江藜的手指看向楼下的小小店铺，因为是顶楼向下看的缘故，冷静下来的女孩有些双腿发软。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强啦，只是他们太弱了。”江藜道。

“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力量，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女孩信了几分，毕竟她是普通人，对异能强弱没有很深的概念。

“我叫冬青。冬青树的冬青。”女孩道。

“冬青啊！好名字。冬青树可是能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结出自己的果实啊。多么好听的名字。”江藜由衷赞叹道。

“可是现在她要倒了。”冬青道。

“怎么就要倒了？你也就十七八岁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江藜道，俨然一幅过来人的样子。

“你不懂的。”冬青道。

“是啊，我当然不懂，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江藜笑道，“每个人都是一本厚厚的书，自己的悲欢只有自己记得清楚。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要跟我讲讲我不懂的东西吗？”

冬青深深地看了江藜一眼，道：“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救我吧，明明你那么怕麻烦。”

“啊！”江藜想了想，道：“因为我是个好人。”

冬青露出鄙视的表情。

“咳咳，这个虽然是主要原因，不过确实是有其他理由在里头的。比如说，如果你成功从这里跳下去，会直接死在我面前，我的店铺本来就在做赔本生意，你死在那里，万一把我为数不多的客人吓跑怎么办。“俗话说得好，真诚才是必杀技，冬青想从江藜脸上看到虚伪，但是却只找到了几分愚蠢。

“……”眼前这个人好荒谬。

冬青忽然面露思索，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跳下去。”

“我感知到的呗。这里离我店铺又不远。”江藜道。

冬青不由看向楼下，宛如深渊一般。她迅速收回了目光。忽然觉得江藜所说的不强只是为了应付自己的托词。

“还以为拯救失足少女是你们这种‘好人‘先生最热衷的事情。”少女道。

“哈哈。”江藜不由笑了起来，“那你呢？你有什么故事，为什么监察司的人要抓你？”

冬青忽然不肯说话了。江藜看出了她的为难。但是在江藜心中，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