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挺多地方的，开始的几年去过教堂、墓地、医院的冷库……但都睡得不舒服，总是被人打扰，然后我好像把诺恩斯弄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还是很好的，给我找了一个睡觉的好地方，之后的几十年我都睡在那里。”

“哪里？”

“嗯，诺恩斯带我去了北边，我见到了伊西斯，她带我去参观了金字塔，说是之前试验的时候留下来的一批墓地，我便随意选了一座，里面挺大的，睡得很舒服，也没人打扰。”

“合着你是又换了一个地方睡觉去了。”蕤笑完，含着泪一语终结了话题。

婳微皱眉头，继续关切地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有没有去见过他们？”蕤在一侧无奈摇了摇头，代回了一句：“肯定没有。要不是我去抓那个新魂小鬼，恰巧看到她，她现在指不定去拜访哪个墓了。”

“他们都很想你，尤其是晟，一直让珩跟诺恩斯那边联系，打探你的消息。”

婠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反正我回来了，早晚都会见到的。”

蕤和婳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蕤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游戏柄，继续玩游戏，婳轻撩秀发，酒杯再次回到了手中，摇晃中向婠递去……

面对如此妖艳的婳，婠委实有些不习惯，连连后退了几步，问道：“婳，你现在是不当值吗？那你在做什么？”

蕤默默地放下了游戏柄，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我呀！”婳微微摇摆腰身，一手撩起了波浪长发，摇曳生姿，明眸流转之间，红唇轻吐，“正在体验一个新兴工作。”

“是什么？”

“拜金女郎。”

“啊？听起来……很厉害，是做什么的？”

“很简单，就是每天穿一身漂亮的衣服，化上精致的妆容，然后吃吃饭，喝喝酒。”

“不同点就是每天陪着吃饭喝酒的男人不一样。”蕤轻笑一声，将帽子顺手摘下，捋了捋自己的短发，不施粉黛的娇俏容颜也是让人一眼惊叹，二眼难忘，三眼相思成疾。

“也没有每天，还是有几个男人吃过三天的。”婳随手将酒杯扔到了台面上，下一秒手中多了一盒面膜，身形移到了蕤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了上去，顺口问道，“这个人类发明还不错，冰冰凉凉，贴着还挺舒服，婠，你要试试吗？”

话一出口，蕤和婳都愣了愣，蕤直接上手捏了捏婳的大腿，婳也有些尴尬地看向婠，正想开口解释，却见婠淡淡一笑，“没事，虽然现在用不了，以后找个肉身试一试，还是能感受到的。”

婳微笑点头，眼底有些落寞，百年未见，婠在言语表达上着实进步了，可心却好似更加封闭了，感觉离他们更远了。

气氛有些尴尬，婠连忙追问道：“所以，你正在体验跟不同男人吃饭喝酒，这个也是一种职业了？”

“吃饭喝酒不是重点，重点是卡，以及卡里的金额。”婳妩媚一笑，手中多了一个鼓胀的卡包，猛地打开，噼里啪啦声后十几张卡散落在地，而手中的卡包依旧有些臃肿，婳翻找中取出一张金卡，“这张就还不错，这间公寓就是它刷来的。”

“哦，就是你陪男人吃饭喝酒，然后他给你一张这种卡，具体有什么用呢？”

“我的小婠呀，你还是离开太久，已经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了。如今的社会只看重这张卡，没卡是真不行，做任何事都需要这卡……唉，也没事，反正你回来了，等我们带你好好去了解，游玩一番，你自然也就能体会，也就知道这世界变得如何的多彩缤纷和细思极恐了。”一挥手，地上的银行卡统统回到了卡包，婳的脸色瞬间转变，颇为哀怨道，“现在不是从前了，以前我们靠着丧仪事务还能维持我们族人的生活，如今殡仪业都是公家的，我们插不上手，占卜行业也被禁止了，可现在我们又要住又要穿，还要吃喝玩乐，连工作都要联网，还得给网费，真是处处都要用这张卡，太难了，生活不易，可怜我们神族，居然过得比人类还拮据，还悲惨。”

“就是……我们没钱，是吗？”婠有些不解，“我们什么时候也需要这个了？”

“唉，社会变迁的太快，很多东西都变了，为了能真正融合现代社会的生活，我们只能一切都按照人类的规则去行事，学习他们的所有。如今也跟他们一样，面临着‘赚钱’与‘生计’两大难题。”蕤也是颇为无奈，“虽说有这些人类科技的帮忙，可我们的工作量也是与日俱增，如今以我们仅存的族人去应对这些已经很吃力了。我们还必须按照人类的规范去生活，要住房、缴纳水电费，网费，还得按照他们的条款，开设公司，为大家合理提供一个可以聚集的地方，还要提供合法的一切文件，要审核，要缴纳税收……反正事儿是真的多，学习人类是真的不容易，让一切都合理合法就更难了。我倒是挺佩服晟的，这一切都是他在打理，外界的一切也都是他在应付。我们还好，在他安排的虚壳里，只需专注人类生死轮回，可现在轮回也是困难重重，新魂是越来越多，旧魂是越来越大胆，对投身对象的要求也是越来越离谱，总是不愿意去投胎，想想也是烦死了。在这么下去，我都想隐遁了。”

“你就别想了，现在晟正在着手计划将那些离开的族人们都一一找回来，你是永远也没办法隐遁的了。”

“听你们的意思，我们现在面临很多困境，是不是？”婠不由地担心了起来。

婳和蕤皆有些垂头丧气，异口同声地说道：“太难了，我们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