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伏牛山脉(9)佛道(2 / 2)

当时与仇士良交往慎密的佛门中人,为了讨好巴结把持朝政的当朝阉党一派,将那些逃入佛门寻求避难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通通杖杀,甚至活活烧死。

想到那些曾经午夜梦回依然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大师!平日里,我们对你们不薄!”

“你们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们?”

“啊!火!都是大火!”

“快放我们出去!”

“阿弥陀佛!”

“诸位施主乃有罪之人,贫僧放不得。”

曾经他们个个整日吃斋念佛,拿着数不尽的金银,替佛祖高僧镀制金身,可是有朝一日,跪倒在他们身下,只是请求他们的庇护,却只有跪地打滚无助哭喊的份。

那一声声哭喊,言犹在耳,如刀子般刻在唐棣的耳膜上,甚至早已穿孔,钻入他的心头,滴滴喋血。

“咔嚓!!!”

唐棣双手紧紧捏着一把拾起的松枝,“咔嚓”一声,十来根松枝在他两处虎口间,应声断成两截。

他心中压抑多年的仇恨,此时就像一把熊熊烈火,可以燃烧一切。但是他又知道,仅凭他一人的力量别说撼动整个佛门,就算要动摇一丝佛门根基,都是痴人说梦,但是他对着全族人的性命发过誓,迟早有一日,他一定要让那些助纣为虐的家伙,脱下伪善的袈裟,戴上罪恶的枷锁,受到应有的惩罚。

虽然唐棣知道牛不巽才思敏捷,不难猜到自己的身份,但时过境迁,甘露之变早已成为大唐史记的一页,就算被牛不巽猜到一二他的身份,唐棣也没什么好怕的。

轻抚着腰间的御笔,唐棣于树下云淡风轻一笑。

因为那个罪魁祸首仇士良。

已被他诛杀于。

万死不赦。

……

大明宫深处的一座宫殿里。

殿中光线昏暗,仿佛被一层阴影所笼罩。唐棣恭敬地跪坐于殿下,缓缓于矮几上铺好上等的黄麻纸,拿起御赐的金笔,一舔龙首砚台中上等的李廷硅墨,缓缓下笔。

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他头顶缓缓响起:“唐棣,拟旨,仇士良,私藏兵器于家中,意图谋反,削其封爵,籍没家产。”

“诺!”

唐棣闻言迅速落笔于纸。

头顶的声音继续说道:“诏书中务必列出仇士良数十年来种种滔天罪行,明告天下皆知。”

“诺!”

唐棣微微颔首,下笔更加专注。

只见那只金色的御笔在黄麻纸上杀伐决断,笔触如刀剑般,坚定而有力量,每一笔挥毫泼墨,仿佛都要冲破这一片小小的黄麻纸的束缚,他下笔如剑,杀人于黄纸黑墨之间。

须臾,一篇翰林内制诏书完成。

唐棣双手轻轻捧起那封黄麻内制诏书,身上红色的公服,娓娓坠地而起,走过面前一级一级的丹陛石阶。

低垂下他的头颅,高高呈给御座之上,这座宫殿甚至整个世间的主宰者,“陛下,请阅!”

一双执掌乾坤的大手。

落与黄纸御案之上。

不过扫视了两眼,隔着冕旒上轻轻晃动的珠帘,便道:“依令,削封,昭告天下!”

“诺!”

“轰”的一声。

他身后的朱红大门大开。

原本阴暗昏沉的大殿,顷刻间,射入一道光芒,驱散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息,唐棣双手高举诏书,踏着晨光,逆光而出。

对着殿外一众禁军,文武百官,高声命道:

“会昌四年,圣人诏曰:

朕膺天命,君临天下,兢兢业业,以安黎庶。岂料宦者仇士良,身负掖庭之任,二十年来,培植党羽,杀害忠良无数,残害皇室宗亲,私藏兵器千余,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此等大逆不道之辈,实乃社稷之患,苍生之祸。

为彰国法,以儆效尤,朕特此诏告天下:削去仇士良一切封爵,籍没其家产,以正纲纪。凡与之牵连者,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钦此!

会昌四年元月初九。”

在一片庄严肃穆中。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圣上旨意!”

石阶上,唐棣的声音,铿锵有力,振聋发聩。那一日,这声音顷刻间震惊朝野,引起轩然大波。而这场轩然大波要发酵,要传导至整个大唐十五道的每一个角落,也许还需要时间。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身处大唐权力中心的那些阉党,神策禁军,还有身处在大唐帝国心脏腹地的人们,甚至久居深山的山贼们,都已经开始感受到了一丝与众不同“风向”的变化。

自安史之乱。

阴霾了百年的大唐天空。

一场巨大的暴风,似乎随着这张轻飘飘的黄麻纸昭告天下,正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悄然无声的酝酿着,等待着有一日,席卷而过整个大唐,震惊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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