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应(2 / 2)

章婆子很羞愧,锦娘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想着她儿章秀才的未来。

章婆子仍觉得悲愤又失望,她抬手抹去锦娘的眼泪,道:“你是个好孩子,那畜生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了,你还这样为她说话。”

这么好的女子,她儿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他脑子就是个棒槌。

章婆子像是拿定了主意,坚定地把锦娘阻拦的手按下,再缓缓看向安生她们,开始娓娓道来:“老身知道你们瞧见了我儿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出来让你们笑话,我儿本性纯良。”怕安生不信,章婆子还加了句:“街坊邻居见了,没有不羡慕我有这么个好儿子。”

前儿有个凑热闹的街坊还说章秀才以前挺好的,看来是真的。

只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仅仅是因为那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姐吗?

安生不解。

“他打小就天资聪颖,先生见了都连连夸赞的,可惜他爹去的早,我一个寡妇没什么收成,只能帮帮人家浆洗衣裳。”章婆子接着道。

听起来这章秀才是过着苦日子长大的。

“直到前几年,我儿误打误撞遇见了锦娘,锦娘她爹略有些薄财,见女儿对我儿有意,便提出要资助我儿读书,这哪好意思呢!”

这真真是令人意外,这章秀才不仅和锦娘没仇不说,锦娘还对章秀才一家有恩呢。

“我们连连推辞,直到锦娘他爹说他病重了,想要托孤,若我儿娶了锦娘,大家就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恰巧,我儿和锦娘日久生情,两情相悦,两人便很快成了亲。锦娘这孩子很孝顺,过门后,操持家里里里外外,让我儿衣食无忧,安心上学堂。我儿也很争气,半年前考上了秀才,村里都放了大鞭炮,我们一家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说到这里,章婆子面色红润,显然是很高兴。

“可惜好景不长。考上秀才不久,我儿就不太对劲,一开始嫌弃锦娘做的吃食不行。说来好笑,成亲后,锦娘最让我儿折服的就是她做饭的好手艺,后来嫌弃锦娘做的衣裳针脚太粗,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越发无理取闹。”说到这,章婆子脸色便沉了下来。

一声叹息,好好的日子竟然过成了这样。

安生在想怎么安慰的时候,却见章婆子跪了下来,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上去把章婆子扶起来,章婆子不动,锦娘也不解地看着章婆子。

章婆子看看锦娘,又看向安生、雅七,道:“姑娘今日救了锦娘,没让那畜生的阴谋得逞,老婆子在此谢过姑娘。”

安生想把章婆子拉起来,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当的。”

章婆子摇了摇头,接着道:“老身前几日上门想请安媒婆给我儿和锦娘再做一回媒,还请安媒婆答应。”

这安媒婆瞧着面善,她相信安生帮了锦娘一回,还会再帮一回,况且这也不是强人所难,她会付足银两。

安生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之前和您说过,这媒能不能做不是我说了算,我还得问问,只是不凑巧,这几日忙还没来的及问呢。”

安生没明着拒绝,代表还有机会,章婆子安下心来,坐回去拍拍继续扑在她怀里的锦娘,轻声细语安慰。

没一会儿,章秀才兴奋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娘,娘,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回来了?”

听到声音,锦娘肉眼看见地紧张起来,章婆子脸也开始沉下来。

章秀才一进来就看到安生一行人,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他看到锦娘也在,显然有些意外,但仅一个愣神,他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你在这做什么,都要晚上了,还不去做晚膳。”

看样子,是心虚不假了。

章婆子没想到他做了这么龌龊的事,回来一句道歉没有不说,还跟没事人一样,她悲愤地指着章秀才,浑身颤抖道:“你……你……”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来。

锦娘抹了眼泪,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上前去拿章秀才手里的东西:“相公,我帮你拿……”

还没说完,便被章秀才给避过,锦娘惶然无措地站在那里。

章婆子把锦娘拉到身后,对章秀才怒目而视。

哪知章秀才嬉皮笑脸上前,展开手里用帕子包裹着的翡翠簪子,那簪子一看成色足,价格高昂,很显然这不是章秀才目前收入水平能买得起的。

锦娘脸色顿时一片空白。

章秀才献宝似的道:“娘,您看儿子给您买什么了。”

话没说完,手里的簪子就被章婆子扔到在地上,碎了。

看着碎成几截的簪子,章秀才愣住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迁怒于锦娘:“都是因为你,娘才会不要簪子。”

章婆子拦在锦娘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章秀才一个耳光:“你对绣娘瞎嚷嚷什么!”

章秀才这才愣愣地看着章婆子。

后面的事显然不是安生她们能看的,她们一行人悄悄退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安生悄悄问雅七,章秀才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虽然锦娘极力否认,但根据街坊邻居、章婆子说法,章秀才之前秉性纯良,成婚两年有余却变成了这样,如果他遭到了重大打击,性格有变化说得过去,但章秀才一路顺利,还考上了秀才,即便是移情别恋,性格也不会变化这么大,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所以安生才有此一问。

安生自己偷偷捏决看过,发现并没有什么附身在章秀才身上,刚好撞上雅七姑姑,想请术法更高的雅七姑姑看看。

哪知,雅七摇了摇头。

什么?!

如果不是被脏东西附身,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人性格转变如此之大。

第二日清晨,阳光通过层层树叶的缝隙落下一地的斑驳,街头巷尾传来的叫卖声隐隐约约,微风拂过吹起一份宁谧。

安生、雅七、小离在树荫下摆了个桌子,三人正在吃早膳。

雅七知道安生昨日去问卦了,便问:“清二的卦象怎么说?”

安生咽下一口包子,抬头道:“清二掌门说这媒可以说。”

小离在旁边兴奋地嚷嚷:“太棒了,要有功德进账了!”

安生用手托着下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我做的第一桩媒是这么特别的媒。”而后补充道:“要不是人间界有那些破规矩,还真接不到一桩媒呢。”

说起来颇为可怜兮兮。

雅七不为所动,问道:“清二掌门还说了什么吗?”

安生道:“就是让我有空回去一趟。”接着她又念道:“咱现在是无诏不得回修真界,要不是清二掌门发话了,大概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雅七笑道:“当媒婆这么没信心啊。”

安生噘嘴。

她一个木愣子,哪有他们这些师叔翻云覆雨的本事啊。

雅七哼道:“平日里让你跟我们去游历不去,非得去调皮捣蛋。”

所谓游历,就是出去撩些宗门良家妇男。

安生撇脸,没法,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望着安生单纯的小脸庞,雅七忍不住提点道:“听你们所说,这章秀才这么丧心病狂,干了一般人干不出来的事,再让他和锦娘和好,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干同样的事,咱们能帮得了锦娘一回,帮不了她第二回。”

这个小离有话说:“即便章婆子对锦娘不错,可章秀才发疯的时候,他娘一样顶不了什么作用。”

是没错,安生点点头。

不过安生有自己的理解,她歪了歪头道:“锦娘父母双亡,她爹病重时用资助章秀才,让章秀才和锦娘成婚来托孤,看来锦娘是没什么亲人了。一个没有后盾的女子,若真的被休弃了,或者在夫家日子过得不得,那该多难熬。”

这才是安生下决心去问卦的主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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