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忆霸凌(1 / 2)

这是一串噩梦,更是一串回忆。

…………第一幕…………

春色漫山,雨滴淅沥。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有一个大汉在艰难跋涉,他的腋下挟着一个黄口小儿。

等他翻过了山头,已经是一裤腿的泥渍。在赶往赌坊的路上,很多农夫在冒雨插秧,忙着一年之计。

路过晒谷场,上面有群童嬉戏,被大汉桎梏的女娃娃原本神色麻木,但在那一刻有了些许挣扎。大汉却认为女娃娃在犟,便出手掴了一下。虽是略施小惩,却在女娃娃脸上留下了掌印,女娃娃的泪顿时决了堤,奇的是,就算她小脸憋得通红,却硬是一声没吭。饮泣吞声的样子,仿佛早早被磨平了棱角。

进了赌场,大汉与赌友称兄道弟的同时,见缝插针地顶了个缺。一时间赌徒齐聚一堂,叫注摇骰,斗鸡走马,快乐无边。

里头的气味肯定好闻不了,臭气熏天的,更有甚者吞云吐雾,那便更令人窒息,女娃娃呛得难受,乞求道:“咳,咳,爹,我想出去和小伙伴们耍,可以吗!”

大汉一心扑在赌桌上,自然是峻拒,道:“耍你个头!”语气是不善的,女娃娃胆小,闻言吓得一缩。大汉这时胡了一手牌,便开恩的给了一个解释,道:“等会你弄得满身泥渍,回去要你娘老子好洗!”女娃娃闻言看了看大汉一裤腿的泥,脸上露出了与年纪不符的忧伤。

很快风和日丽。见雨过天晴,赌徒立刻走了大半,迎来送往中,女娃娃自始至终都表现乖顺,像个傀儡娃娃般挂在大汉身上,全然不见一丝童真。

转眼日头偏西,大汉赌得废寝忘食,女娃娃只能靠别人施舍的馒头充饥。

…………第二幕……

画面陡然一转!!!

逼仄的灶屋,火垄坑上架着口铁锅,老妪手持锅铲在里头来回翻炒,肉香四溢。

衣衫褴褛的黄毛丫头侍立在侧,年约七岁,瘦骨伶仃,一脸菜色。她正目不转视地盯着锅中,馋得嘴角垂涎三尺。

她虽规规矩矩,老妪却嫌她碍眼。于是一把将其搡开,骂道:“你这磨人的孽障,死远点!”女童害怕,只好站得远远的。

不移时,一条高瘦汉子做工归来,几个菜也齐整地摆上了桌,汉子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这时候老妪又冲女童发起了火:“磨人的孽障!还不死来吃饭!在做客哦,难道还要老子来请吗?不晓得的,还以为我饭都不给你吃嘞!”

有饭吃,被骂孽障也认了,女童利索地盛好饭,抽了双筷子便上桌进食。她激动啊,颤抖着手把筷子举得高高的,仿佛在举行庆祝仪式。

一片肉,两片肉,咀嚼完唇齿留香,这让她沉醉其中,却不防有人看不惯了。

待女童再三伸出筷子,饱蘸油水的箸尖奔着她筷子便是用力一拨,女童手都震疼了,手里筷子更是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动作里的怒气不言而喻。女童此刻还一无所知,只呆愣愣地看向肇事筷子的主人,此人乃她亲叔,他的表情恨毒了她。

汉子冷眼剜着女童,一边将盘黑漆漆的霉豆豉搡到女童面前,郑重其事地告诫:“你应该吃这个!”

女童这下明白了,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讨人厌的外人罢了。稚气未脱的脸上终究有不争气的泪蜿蜒而下,如同刀锋划过。

…………第三幕……

场景再次改变。

夏日夕照,晚风徐徐,晒谷坪上坐满了纳凉兜风的人。

大家伙相安无事,女孩更是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秋毫无犯,大汉却莫名发起难来,他诘问女孩:“你该打吗?”

女孩知道父亲又要哗众取宠了,她怔着四顾,无数双眼睛在等着看她好戏。

大汉等不到想要的答案,认为女孩是在忤逆,怒气不由得一下子提了上来,他提高嗓音咄咄逼人:“再问一趟,你该打吗?”边问边把眼睛鼓到女孩面前恐吓。

女孩吓到结巴:“该,该,……该该该打!”

大汉扯着嗓子:“没听见!大点声!”

“该该打!”女孩话音刚落,四周便笑倒了大片。

看的人越多,笑得越大声,大汉就越威风,在外头别人看不起他,只有在女孩这里作威作福,才能让他体会到巨大的存在感。

大汉尚沉浸在父权里载欢载笑。女孩却早已涨红了脸,她害怕看到众人戏谑的目光,不由得深深把头埋下,谁知,这一埋竟是半生。

………第四幕……

还是那间斑驳的灶屋,里头正烟熏火燎,若干人挤在屋里造饭。

“我只讲最后一趟,织一匹一面之积为九平方尺的麻布,可得工钱三文。你娘她拢共上了二十三日工,其中有十二天日织六平方尺的麻布五匹。余下天数日织九平方尺的麻布四匹。问,她一共挣得几何?”

大汉唾沫飞溅地出题,煞有介事的样子,可显着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学富五车呢!

他阴影下的女孩手忙脚乱,十个手指头数来数去,终是一无所获。

大汉恼得呀,对准女孩稚嫩的脸蛋就是用力一掴,只听“啪”的一声响彻了房梁。

女孩被打得转了一圈,然后才勉强站稳。除了脸上火辣辣地疼,还头晕耳鸣。并且小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很难吗?指头都要掰断了还算不出来。先生不是教了心算吗?《孔氏算经》《九九歌》背到狗肚子里了?”

“上次季考才挨了毒打,这么快就忘记疼的滋味了?我看你是属陀螺的,欠抽!”

女孩挨打受骂,惧到喉头呜咽,即便如此,仍在焦急地算来算去。

再看屋里的其他人,老叟老妪各自忙碌,年轻妇人在添柴加薪,三人均持云淡风轻的态度,只偶尔投过来几个冷漠的眼神。

大汉越来越凶,女孩越来越怕,越怕越算不出答案,越算不出答案大汉越凶。

女孩又一次被他持械狂殴,直从灶屋打到堂屋,再从堂屋打到门前马路,直打到女孩满身伤痕发出凄厉的惨叫,即便如此,大汉也依然舍不得停手。

棍子打断了,那就直接上手掴,啪啪的打脸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鲜血从女孩鼻孔里喷涌而出,落地成梅。

引得村民纷纷驻足围观,可惜他们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不仅没施以援手,反倒幸灾乐祸地喝起了彩,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个下酒菜罢了。

…………第五幕……

一对女童在桌前嘻嘻哈哈地研究棋局。她们毗邻而居,自幼交好。二人虽一妍一媸,却丝毫碍不到这份金兰之情,房间时不时响起她们纯真的笑声。这时,两个大人也有说有笑地进了屋。

年幼些的女孩依次招呼:“爹、伯伯,”声音娇憨。

被唤伯伯的汉子伸出手,先爱怜地摸她头,再开口将女孩恭维一番,奉承得女孩面若桃花。

女孩之父回内屋换了双干净的行头后,便招呼着同伴坐下,然后二人开始饮酒作乐。

年长些的女孩像嗅到危险气息般如坐针毡,忍不住站起身意欲离开,身旁小姐妹却将她紧紧拽住:“仙儿,棋局未解,怎可临阵脱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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