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早朝之争(求追读!)20(2 / 2)

以李适之为首的一干清流之臣自然极为不满,他们不但反对天子寻宝,亦反对天子改元,卢绚就是其中一员。

如今李林甫在京中九品以上官员中点破此事,又称在卢绚府中搜出“天镜”图谶,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圣人明断,‘天镜’之事,实在虚妄不经。卢侍郎与臣俱持此议,为圣人所知,想来是有人要陷害卢侍郎。”李适之急道。

这个亚相终究还是骨鲠太过,成事不足。李林甫心中冷笑。

为寻宝改元之事,李隆基今年已换过两任礼部尚书。

“先不论是否陷害。天降祥瑞,乃‘太上玄元皇帝’与‘轩辕黄帝’佑我大唐,历历有征,如何便是虚妄?”李隆基果然发怒,“李大夫意思竟是朕与王兄都是不经之人?”

“这……臣不敢。”

李适之自知语失,忙低头认错。

传闻袭击卢府的人与李林甫有莫大关联,所以李林甫才要将卢绚等人全部收押。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出四人,决不能因些须小节激怒天子。

“李大夫忠心为国,必无质疑圣人之意。臣一向亦敬服李大夫与卢侍郎为人,疑心有人构陷卢侍郎,只因兹事体大,不敢疏漏,所以先行暂押而已。

臣以为李大夫素与卢侍郎相知,必能审清其中原委,臣斗胆请圣人将此案交由御史台审理。”李林甫不急不缓道。

李隆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隆基近年将国事专委以李林甫,当然不是因为他完全信任李林甫,否则他便不会扶植李适之诸人了;李林甫在治国之道上更是无甚建树,行政之材远不如以前的张九龄和眼前的李适之。

但是李林甫总能揣摩准李隆基的心思,办好李隆基要办的事。对于李隆基来说,他既然是圣天子,他要办的事自然就是于天下有利的事,办好他要办的事自然就是治国大才了。

而如今,李林甫竟能将打击政敌的绝佳机会拱手让出,实在太有意思了。

“臣请避嫌。”李适之只能这么说,却不料正落了个结党的嫌疑。

“御史台掌邦国刑宪、纠察百官,查奸察冤本就是分内之事,李大夫何嫌之有?”李隆基语气淡然,眼中却隐有凌厉之气。

作为斗倒中宗皇后韦后,击败姑姑太平公主,开创开元盛世的一代英主,李隆基对臣下私下结党有天生的敏感,打击起来也是从不手软。他甚至因此嫌疑,一日之内废杀了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

“依大唐成例,此等案件当由三司并推,臣请避贤,请右相领衔。”李适之赶紧装作口误,将“避嫌”说成“避贤”。

“御史台不当独断,臣等亦请三司并推,请右相领衔。”杨慎矜与一众侍御史赶紧同声齐奏。

“臣以为不可。”李林甫坚拒道,“李大夫赤心无私,无须避嫌。老臣却久受天下人之污,早有流言云臣嫉妒卢侍郎,领衔会审卢侍郎一事,恕臣万不敢当。”

“右相这却让朕为难了。”见李林甫自曝其隐,李隆基不觉微笑,说道:“你抓卢侍郎的时候,如何不想着避嫌?”

“事有紧急,为安危计,臣避无可避;目下已无危情,还请圣人体察老臣私心。”

“李大夫你以为如何?”李隆基又问李适之。

“右相倘不领衔,臣亦不敢僭越。”

“这也奇了,三司并推,中书省和御史台都一再推让,难道竟指望门下省领衔?”李隆基不满道。

殿上有人偷偷笑出声来。

门下省长官正是左相牛仙客,他目下重病卧床,久已不视事。即便能视事,也不过李林甫的应声虫,凡事对李林甫唯唯诺诺。

“倘右相与李大夫坚不领衔,依制便当由京兆尹领衔。”侍立在侧的高力士低声道。

李隆基点点头,宣布道:“便如此定了,此案交由京兆尹萧炅领衔审理。”

应当不是什么大案。卢绚素来耿直,得罪了人不足为奇,他的为人李隆基还是信得过的;至于什么乐游原纵火案,那不过是个荒无人烟的郊区,李隆基更是全无心思。

“臣不能约束属下,致生事端,臣断不敢领衔。”萧炅忙推脱道。

“一个个的是要朕亲自审理?”李隆基是真动怒了,他还赶着回去与杨真人行乐呢。

“臣……臣……”萧炅一时语结。

“萧大人就应下来吧。京兆府之事,你知道得最为清楚,再无比你更合适之人。”李林甫颇有深意地看着萧炅,说道:“再说还有御史台从旁协助,萧大人必能秉公办理,使真相水落石出。”

“臣拜谢圣人与右相信任,臣谨领命。”萧炅见李林甫坚持,心中终于略略安定。

李相计虑向来深远,便听他安排罢。

“御史台是何意见?”李隆基看看李适之,又问道。

“萧大人领衔甚好,御史台请派侍御史杨慎矜协助审理。”

李隆基心中却恼恨杨慎矜早朝提出此事,搅乱了他陪杨真人赏菊的兴致,只是皱眉不语。

“臣以为杨御史不如御史台主簿罗希奭合适。”李林甫察言观色,马上反对道:“罗主簿历事甚久,持法深刻,审理此案正是不二人选。”

“罗主簿可是李相的女婿啊。”李适之争道。

“臣以国事为重,举贤从不避亲。”

“可是……”李适之还要反驳。

“刚才让你领衔,你早干什么去了?”李隆基不快道,“倘能速决此案,便用罗希奭无妨。”

人言李林甫专权结党,李隆基总能容忍,只因李林甫的党徒天下皆知,李隆基觉得无须担心;反而是李适之这样的名流清贵,沽名钓誉,明明有结党之心,却又遮遮掩掩,让李隆基不但防范,而且厌恶。

李适之只得低头不语。

“臣还请举荐一人,望圣人恩准。”李林甫又道。

“谁?”

“京兆府士曹吉温。”

“吉温?可是朕前此斥退之酷吏?”

吉温,前朝宰相吉顼从子。性情阴险诡诈,行事果决,却有断狱之名。早年曾由太子文学薛嶷引荐于李隆基,李隆基当时一意以仁政治天下,遂予以斥退。

李林甫如今旧事重提,只因吃准李隆基心境已变,万事但求速断速决。

“臣听闻……吉士曹亦是右相亲信。”李适之犹豫半晌,终又开口道。

“臣只知吉士曹执法严谨、不避豪强。”李林甫毫不退缩道,“吉温前此任侍御史时,曾屡次纠正萧大人过错,此事满朝皆知。如今萧大人主审京兆府属官一案,由吉士曹从旁协助监督,岂不再合适不过?”

萧炅任河南尹时,确曾屡受吉温弹劾;后萧炅调任京兆尹,吉温为其下属,众人都为吉温担心,吉温却安之若素。

原来吉温不但暗中请高力士出面缓和了二人关系,还由萧炅引荐投入了李林甫门下。

“吉温与高内侍……”李适之又道。

“放肆!”李适之话未说完,便被李隆基打断,“李大夫,朕以你为忠正之人,向来不与你计较。你以右相结党,又欲诋毁天子近侍,是否朕的朝堂之中,便只有你一人清白?”

李适之再不敢言语,一味顿首请罪。

“今日之事,便这么定了!再有他事,可与李相商量。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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