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2 / 2）

“夫人，这雨倒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修整一番等雨停了再走？”丫鬟轻声开口。

“时辰不早了，再晚就买不到海棠糕了，府中向来没有备存，要去现买呢”她微微蹙眉。

见她执着着要走，丫鬟也不好说什么，一路撑着伞把她们护进了车里，自己与车夫坐在车辙上驱车便走了。

大雨滂沱，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路上颠簸，一经大雨冲刷，路上更滑了。

这马车向来坚固，乃是首辅花重金替女儿打造的，风雨不入，刀剑都刺不破，谁知今日车辙突然有松动的意思，行驶太快停不下来。

车架就要散了，孟氏紧紧护住怀中女儿，女孩害怕的大哭。

四个人滚落在地，滚到了一处断崖。

孟氏紧紧抱住林澜，两人都晕了过去。车夫直接被甩下了山崖，剩个丫鬟躺在她们旁边。

……

她是被雨点拍醒的，小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怀里，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她往前方望去，夫人双眼睁着，却是没了生息，那歹人穿着黑衣蒙着面，一刀一刀刺在夫人的尸体上，许是还不够解恨，把她的尸体推下了山崖。

见到这一幕，那丫鬟忍不住惊吓，差点发出声音，连忙把自己的嘴捂住。

再低头一看，小女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处，她用另一只手忙把女孩的眼睛蒙上。林澜望着这一幕不哭也不闹，冷静得可怕。

她怕歹人发现她们，怕她们连夫人唯一的血脉也要除去，怕自己小命不保，带着林澜匆匆下山了。

她们回到了丞相府，为了自己不被歹人发现，也为了小小姐，谎称夫人与她们分开下山

“夫人命奴婢带着小姐在庙里等雨停，她自己要下山给小姐买芙蓉糕，谁知一回来竟已物是人非……”她表现出悲痛的样子，将那晚的恐惧压与心底。

“听说了吗，丞相夫人上山祈福碰巧遇到大雨，摔下山崖了”

“丞相大人爱妻，听说府上一片白寂，他要随夫人而去呢”

市井传言，丞相大人悲痛欲绝一心赴死。

实际夫人死后不足一年，他便迎娶南昭的公主进门，三月后诞下麟儿。

南昭的公主原本是要与圣上联姻的，谁知她到了桓国，执意要嫁与丞相，桓国势弱，南昭公主的要求不敢不答应。

她自视清高，眼里容不得沙子：“给本宫把这些臭气熏天的树全都砍了，还有那个林澜，不过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丢到庄子里自生自灭吧。”她说得轻柔，仿佛在说新买的衣裳，却是想置林澜于死地。

他娶公主并不是有多爱她，只是他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视作棋子。圣上早就对他有所猜忌，南昭公主正是助他巩固地位的一颗好棋子，他如何能心平气和看着这颗棋子落入别人的口袋。

首辅几乎一夕之间垂死，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女儿尸骨无存，就这样死去。

林澜连同照顾她的那个丫鬟，就是原先侍候孟氏的那个丫鬟一同被送去了湖清县的小庄子上。

屋子破破烂烂，仿佛一推就倒，她们简单处理了下便就入住了。

一路上林澜都一言不发，一直很冷静，仿佛她是局外人，仿佛死的不是她母亲。虽说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见到那场景怎会不哭闹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她常独自一人跑到破败的寺庙里放声痛哭，一个人哭完了悄悄抹掉眼泪，回到小屋里。

虽说玲娘只是个丫鬟，但她毕竟是首辅府的丫鬟，学识还是有些的。玲娘每日教林澜读书写字，自己还上街卖糕，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