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战（上）（1 / 2）

在那个下着小雪的冬夜里，起风了。

风裹挟着雪，在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风雪中缓缓走出。

“王九，看来这里还是被盯上了啊。”

于鸯的须发皆沾染了不少白色的雪花，说话时呼出一阵白气。

“还好我们早有准备。白林，这群乱兵和山贼打了不少坞堡，又打这里的主意，是想过个肥年吧。不过，他们要是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王九在一旁摩拳擦掌，望向村口。

“放出去的哨探，已经传回来消息。昨夜就有二百余骑在二十里外的林子里扎营。白天躲起来，晚上悄悄在往这边赶来。”

于鸯一脸肃然道。

有一骑迈着快步，到了二人面前才停下。

马上的骑士名为燕六，执槊挟弓，涂漆的铁甲乌黑透亮，一身精明干练之姿。

“我们前几天就散在周边二三十里的林子里了。这贼人也是大意，只派了五六骑来林子里探路，把附近草草巡视一遍，很多能藏人和马的地方都没探过，就扎下大营。我们悄悄摸过去，窥了个干净。”

“他们入夜就开拔，人人牵马走过来，安静又歇了马力，现在快接近村子了。这里面有弓箭的约八十骑，披戴全甲约百骑，甲胄不全乃至只有两裆皮甲或布甲的约百余骑。于大哥，一旦我们应对不利，这里恐有倾覆之危啊。”

燕六说着，伸出掌心，做出一个翻转过来的手势。

“约莫八十弓骑？”

于鸯望着保护村子的夯土围墙，墙上虽然赶工搭出不少木质箭楼和夯土城垛相守，但是围墙还是不能替代正式的城墙。

夯土围墙的厚度太窄了，两三米的厚度，远比不上三四米起步，乃至十余米厚的夯土城墙。

“围墙太窄了，每个垛口和箭楼庇护不了足够多的步弓手。这八十弓骑运动到某一处集中攒射，单个垛口和箭楼会反而会被压制。”

“何况，墙外开阔，马队可以加快步伐躲避箭羽，墙上射击难以命中。晚上，哪怕墙上有炬火，射击快速的马队就是浪费箭羽。这围墙不好守了......”

于鸯说着，仰头看向黑夜。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凛冽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些。

“开门，让他们进来。”

“我要把狼，关进笼子里......”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坚毅。

燕六和王九先是一怔，随后恢复神色，向着事先安排安好的岗位赶去。

一旦围墙不可守，屋舍间密集的木栅工事就是消耗贼寇的重要倚杖。

乱兵和山贼摸到了围墙的一里外，墙上篝火奚落，也看不见多少守兵。敞开的大门，看似是邀请，但不知门内是否暗藏危险。

贼首逡巡不前，客气地问了乱兵的头子王贲。

毕竟，乱兵的实力远大于自己。王贲肯做第二把交椅，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实际上，在这个包含乱兵和山贼的武装集团里，贼首已逐渐被架空。

两人交谈一阵后，决定以衣甲不全的山贼做前锋，去墙内探路。反正死多少山贼，事后就能少分多少财宝，来年再招一批就是。

这世道，活不下去想从贼的大有人在。

反倒是像王贲手下这批既能打，又装备齐全的乱兵可不好找，死一个都精贵。

贼首倒很眼红这些兵卒，但这些人都是王贲收拢而来的，又积攒了不少威望，哪能轻易夺去？

百余山贼牵马而行，穿的盔甲不全而杂乱。山贼们有穿皮甲的，有的是两裆铁甲（身甲），还有的穿布甲的，有掩膊（上臂甲）而无甲裙，有甲裙而无掩膊，乃至只有两裆甲了。更何况臂鞲（小臂甲）和吊腿（小腿甲）了。

他们只等到离围墙足够近时，再上马夺门冲入，此为第一阵。

相距不远的，是六十余铁甲齐全的弓骑，此为第二阵。

之后是二十名铁甲齐全，并饰以金银绸绢的弓骑，护卫在身着金甲的贼首身边，此为第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