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2 / 2)

  刘奕和和气气地对民众微笑,望着那一张张笑开了花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倏然就想同老师说说话,他叫来侍从,却被告知裴俦自宫中礼毕后便回了府。

  刘奕微怔,终究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挥挥手让人退下。

  此时,太师府外。

  储君的册立是一等一的大事,邯京几乎所有京卫都被调到了太子身边,是以其他街道上连巡视的京卫都没了踪影。

  裴俦正靠在轿里阖目休憩,储君已立,他也终于可以歇上一歇。

  太师府已至,轿夫们将轿子轻轻放下。

  仆从恭敬地提醒道:“大人,到了。”

  等了一会儿,才依稀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应声,带了些疲乏的困意。仆从心下了然,低着眉,弯了腰,伸手为裴俦掀轿帘。

  破空声骤然响起,一只箭狠狠穿过了侍从手掌,将其死死地扎在了轿门上,他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另有一支利箭几乎同时而至,射穿了他心脏,侍从喉咙里发出些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垂下头没了声息。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漫天箭雨。

  大渊朝景丰二十六年秋,霜降前夕,储君新立,举城欢庆之际,当朝首辅裴俦被残忍射杀于太师府前,随行侍从小厮无一幸免,当场殒命。

  天子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案,内阁全力协助,奈何追查多日无果,那群刺客像是从天而降,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据第一批到达现场的民众所言,亲眼见到明威将军秦焱从现场离开,清流一党一腔悲痛无处纾解,此时抓着点苗头,就将枪口指向了秦焱,景丰帝案头上弹劾秦焱的奏折越堆越多,承和殿里夜夜灯火通明,负责添碳的小太监站在殿门口困得直打哈欠,被秋风一吹,又生生冻清醒了,打了个冷颤。

  裴秦二人素来不和,邯京三岁小儿都知道。

  “再过几日,裴首辅就该下葬了吧?”

  “钦天监亲自算的日子,本月十五。”

  “首辅大人死得惨啊,万箭穿心!这年头,真是好人没好报!”

  “哎,大理寺查了有些日子了吧,怎么没听见个结果?”

  邻桌的人听了这话,哂笑一声,悠悠道:“这不明摆着嘛!那凶手,大理寺它不敢动!”

  这桌的人默了默,道:“难道真是那秦……?”

  邻桌人脸色冷了下来,“那条街好多人亲眼所见,那人丧心病狂杀了裴大人还不算,竟亲自把人拖出来去确认死没死,不是他还能是谁!”

  小小的饭肆中安静了片刻,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群情激奋,“佞臣”“该死”“实在该死”等词层出不穷,一旁柱子上贴着一张黄纸,纸张已经褪了色,上边的字迹倒还清晰可见:莫谈国事。

  裴俦一睁开眼睛,下意识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生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箭矢入体的感觉实在不好受,那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还在,穿过皮肉直直扎进骨头中。

  对死亡的恐惧紧紧裹挟着他,使得裴俦不停地打着冷颤。

  他就偷懒打了个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主事端着卷轴进来,见裴俦脸色苍白,双手抱臂不停上下摩擦,赶紧放了手上东西,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碳,拿起扇子闪了扇,使得那炉子烧得更旺了些。

  “裴大人?”主事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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