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念苍颜(1 / 2)

(序)

[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犹记当初,你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

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

李淮临一人站在浮衾宫的庭院中,望着暗淡且不露月亮和星星的天空,喃喃道:“阿衾,我悔了。”寂静的宫院将李淮临的背影衬得孤独。

大胤的皇都在北方的上元城,这里的冬季是皑皑白雪。苍茫的白雪覆倾而至,雪花宛若柳絮飘至李淮临的发梢以及他身上的狐裘披风。除了梅花盛开着,满院的其他花草都早已是枯枝,皆银装素裹。

李淮临伸手试着接住雪,可雪在触碰到他的手时便融化了,这融化在他手心的雪像是一把把刀扎在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阿衾喜欢雪,阿衾喜欢看雪……

李淮临低声:“阿衾,我后悔了……”说话时,他的脸庞已出现了两行泪。

这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好似一场梦。现在的他,坐拥着大胤的江山,拥有着无上的尊荣,可他后悔了。

他与他的阿衾相识于南方的苏安,那年……

(一)

今日,苏安的谢府热闹非凡,因为谢家老夫人六十大寿,府中张灯结彩,宴请宾客。

谢家家主谢培携府中男儿在前厅招呼客人,当家主母云辛让几位妯娌带着本房女眷在花厅陪着谢老夫人,来宾的女眷也皆在此处。

云辛在众人之间迅速望了几眼,低声询问身旁的长女谢晚音:“晚音,可看到衾衾了?”

谢晚音摇头:“不知。”谢晚音看到云辛面露担忧之色,继续道:“阿母,可要派人去永阙苑寻?”

云辛颔首:“也好,希望她今日不要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阿母放心,今日是祖母寿宴,衾衾定不会乱来。”谢晚音用手抚了抚云辛的手背,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云辛叹了口气道,她这小女儿自幼便被家里人宠着,调皮了些。

谢晚音随即便安排自己的贴身婢女揽星去永阙苑唤谢芸笙。

(二)

但在半刻前的永阙苑中,谢芸笙正领着贴身婢女玥听翻围墙,从她院中的围墙翻过去,便是一条进入街道的小巷子。

谢芸笙早已经站在围墙上了,一眼望去,即使身着男装,也是肤如凝脂。院子里,只剩玥听在费力地往墙上爬,脚下踩的是用几个木桶堆积起来的阶梯,而谢芸笙正在用力拉玥听。

“小姐,要不您下来,我们不出去了?”玥听累得开口道。

谢芸笙听后更加用力地拽住玥听了,摇头道:“不行,今日必须出去!”

“今日可是老夫人寿宴啊。”玥听有些害怕道。

谢芸笙终于把玥听拉上来了,她喘了口气才道:“你忘了我们是去干嘛的吗?”

玥听点头:“知道,可若是让主母知晓您又逃出府,怕是又要受罚了。”

谢芸笙没有回答,直接用轻功跃下了墙。其实她是会武功的,即使遇到武功普通的男子也能过上几招,只是她力气太小了,无法抱着玥听使用轻功。

谢芸笙接住从墙上跳下来的玥听,将她扶好后才开口:“放心吧,阿母今日不会发怒的。”说完又用手点了下玥听的脑袋,“好了,别想了,走吧。”便领着玥听往大街方向走去。

(三)

等揽星来到永阙苑时,早已人去楼空。揽星看到墙边立着的那几个木桶,便知谢芸笙又偷偷溜出了府。揽星无奈叹了口气,便去回禀了。

此时,整个花厅充满着谈笑声,云辛坐在谢老夫人身旁,远远便瞧见了揽星。云辛一直盯着揽星进来,盼着她将谢芸笙带来。

揽星走到谢晚音身前行了一礼,与此同时,谢晚音的目光与高处云辛的目光一同向她投来,她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云辛和谢晚音看到她摇头,便知晓结果了,只是这里人多,不便说话。谢晚音在厅下用眼神安慰云辛,示意她放宽心。

整个花厅布满欢声笑语,说话间皆是对谢府的吹捧,言语之间都含着讨好之意。

苏安谢家乃是四大家族之一,又与另一个同属南方世族之一的清杭云家是姻亲。所以遇到像谢家寿宴的事情,谁不想讨好呢,也好为自己家族买个人情,来日遇到麻烦也好有些情分求谢家相助。

别说是这些普通家族,就连朝廷的那些达官显贵乃至皇上对四大家族也是礼让三分的,因为现在的大胤王朝全是靠四大家族打下来的。建立王朝后,开国皇帝将皇都定在北方的上元,又将谢家、云家、林家、九方家分别分置南方的苏安和清杭、西南的庭兰、西北的苍原。朝廷名义上是让他们守好大胤的江山,实际上,是为了削弱他们的权力,既让他们分散开来,又夺了他们的兵权,可即便没有兵权的四大家族,皇帝也是忌惮的。百年后的现在,四大家族的地位也未因此降低,就连四大家族所处之城的实权也都掌握在各大家族的家主手中,太守只是副躯壳。

“这谢长小姐好像还有三个月便要入宫了吧。”堂下一位妇人在人群中放大声音道,“若是日后成了皇后……”妇人话还未说完,在她旁边的谢家三夫人陈氏便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闭嘴。这妇人乃是苏安太守陈仰的夫人,而谢家三夫人陈氏正是陈仰的妹妹。平日里,陈夫人没少打着谢家的名号在城中显摆,故而陈氏白了她一眼,她也知道方才说话冒失了。

陈氏上前对着谢老夫人行了一礼,又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夫人们,浅笑道:“阿母,我阿嫂方才无慎多言,还望您莫要怪罪,也请诸位夫人莫要见笑。”其他夫人也依着陈氏的话点头,毕竟这谢家和陈家她们谁也不敢得罪,也不敢给自家家主惹麻烦。

陈氏说完上前,握住谢晚音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道:“晚音啊,我阿嫂也是盼着你好的,你莫要与她置气。”

谢晚音摇头:“三叔母说笑了,我知陈夫人是心直口快之人,再者我也并非是小家子气的人。”

陈氏听后露出一抹笑容:“是是是,晚音最是知书达礼了。”说完,她又与浅浅微笑的云辛四目相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谢老夫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打断:“诸位,时间差不多了,随老身一起入席吧。”她起身后对着搀扶自己的桂嬷嬷,道:“差个人去前面跟家主说一声吧,让他带着宾客们进倚春堂的庭院里入席。”

众人一同随在老谢老夫人身后,云辛则在谢老夫人的一侧搀扶着,心里还是在担心谢芸笙。谢老夫人看到云辛面露担忧之色,问道:“怎么了这是?”

云辛摇头:“无事,阿母。”

谢老夫人莞尔:“我还不了解你吗?可是因为衾衾?”

云辛颔首:“今日是阿母寿宴,衾衾却还未到,我怕她又去哪里野去了。”

“无碍,你且放宽心些。”谢老夫人拍了拍云辛的手,又对着身旁的桂嬷嬷说,“你带人去街上寻下衾衾,也好让我这儿媳妇放心些。”

云辛见谢老夫人都差桂嬷嬷去寻了,也没再说什么。

(四)

“老板,你是不是不讲道理啊?”谢芸笙在一家糕点铺里与人发生争执,门口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老板是一位长相黝黑且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老板拖着身旁的小二下跪作揖:“求公子放过我们,求您了,我全家就靠这个店铺维持生计,求您给我条活路。”说完连忙磕头,店小二也随着老板一同磕头。

谢芸笙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玥听递给她的茶水,才缓缓开口:“你们欺瞒顾客,这便是你们的生意之道?”

“这、这……”老板都结巴了,他又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心里更是委屈。

“公子,要不算了?”玥听看着这老板的此番情形也是可怜,便想着替他说说话。

“算了?”谢芸笙扭头盯着玥听,“什么算了?今日我定要讨个说法。”

老板低头哭喊着:“这位公子,不如我将定金退与你一半,这八百个寿桃我也同样给你,只要公子你不要计较,可好?”

“好个屁!”谢芸笙用手摸了摸杯子,“五日前,我来你们店铺定做一千个寿桃,你们给我保证的那般自信,现在却只给我八百个寿桃,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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