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鬼车（2 / 2）

“呦，知道疼了？”打趣的声音传来，程诺扭头看去，枕谧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戏谑地看着他，他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刚才还在敲打着什么。

“枕谧。”程诺有些无力地打着招呼。

“那东西可真够狠的，你就被撞了一下，连内脏都受到损伤了。要不是有特战服，你小子怕是要性命不保喽。”边说着，他放下电脑，在床侧边按了一下，程诺的上半身就被床推着支撑了起来。

“谢了。”

“不客气。”

枕谧再次坐下，他拿起电脑，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说道：“程诺，这回要麻烦了，你第一次给我传输影像的时候我就去找了部长，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第一时间给了我对这种生物的无条件射杀许可，前天接你回来水后，部长让我告诉你一恢复就去找他。”

“嗯，知道了。”程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直视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了，至高神和九头鸟这两个名字你查过了吗？”

“当然。”枕谧把电脑放在程诺腿上，虽然环机要比笨重的笔记本电脑方便的多，但他还是喜欢手指实际触碰的感觉。

“至高神在互联网上我没找到任何信息，至于九头鸟，是咱们古代传说中的妖怪。这东西原名鬼车，传说中会吸食人的魂魄，是不祥之鸟。”

程诺看着电脑上的图片，“吸食魂魄的鸟，也就是说，那鸟人是在吃那些人的魂魄，怪不得身上没有伤痕，可这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信息核弹是什么东西吧。”

程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信息核弹的攻击现今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当年仅仅一颗信息核弹就摧毁了整个世界的经济体系，而在重组后蓝星联合的调节下，那个持有这种武器的国家彻底封存了信息核弹。”

“没错，你只需要知道信息核弹的威力无法阻挡就够了，其原因就在于它的特殊材料。信息核弹不同于物理世界的核弹，它在代码中诞生，在代码中成长，而那个国家使用了现实世界人类的灵魂当做它的核弹头，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个被人类完美操控的超级计算机，是拥有最尖端技术的人工智能，而它和以往AI的最大不同在于它是真实的人类。”

“也就是把大脑换成超级计算机的人……吗？”

“是的，完全可以这么理解，并且它活在信息世界，只有它的操控者才有能力关闭它。总而言之，那个国家不仅证明了人类灵魂的存在，而且还成功利用灵魂制作出了武器。”

程诺点点头，“所以，那鸟人确实是在啃食人类的灵魂。”

“大概率是。”

程诺嗯了一声，“更多的事情看来得去问部长了。对了，鸟人的尸体你们运回来了吗？他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能够变化身体的形状。”

枕谧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在电脑上敲打几下，给程诺调出了鸟人的解剖信息，“昨天在队里解剖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东南亚人，除了心脏以外，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那心脏呢？”

枕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被你打烂了，你说呢？”

程诺手指在电脑上随意的敲打，他终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些遭到袭击的人……”

枕谧默然，他坐回椅子，嘴里发出一声哀叹，“大部分都死了，十三个人里面只有两个活了下来，一个是女孩儿，似乎还没来得及被吃，另一个男孩儿跟女孩儿是情侣，就是我们看到正在被吃的那位，医生说大脑的部分区域活跃程度很低，大概率植物人，我估计他的灵魂已经被吃掉一部分了，要不是你们赶到的还不算太晚，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治不好吗？”

“治不好，人类对灵魂的研究程度还是太低了，直到现在我们也只知道灵魂确实存在，但是一直以来都是间接证明，从来没有人能直接观测到灵魂，更不要提用技术对灵魂产生影响了。还记得战争时期在中东、阿非利加洲和南美爆发的大规模武装冲突吗？其中就有那个制造出信息核弹的国家参与，而据说他们也只是用暴力手段偶然提取成功一次，为此他们摧毁了几十万人的大脑！”

枕谧咽了口唾沫，继续说：“这种反人道的做法引起了全世界各国的联合抵制，明面上已经全面禁止了对灵魂的研究，而《梦乡》终端，还有环机，可以说都是对信息核弹技术的拆解。”

程诺安静地听完这一切，他双臂抱胸，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时不时在电脑上敲打几下，半响后他停止动作，说：“等恢复后我要去一趟水门市，金属条还有鸟人的事，我要问问杨哥，他肯定知道什么。对了，赵东明呢？他应该没事吧。”

枕谧点头，“他没事，等幸存者恢复几天他就领他们回去了。哦，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是赵东明报告的。”他从电脑上调出一张图片，那是一个铜色的金属薄片。

“这是？”

“还记得你被撞飞后开的那一枪吗？”

“你是说……”

“是的，这是子弹头，恐怕实弹枪对这种怪物没有作用，要不是最后那鸟人陷入了虚弱，你根本不可能射杀他。”

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秘怪物突然出现，让所有知情者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几天后赵东明带着两位幸存者回了沐州市，他们被要求不能以任何形式传播遇袭当晚的情况，身为供电塔塔监的赵东明则需要向全城发布通告，对外宣称有神秘杀人犯在暮城游荡。

赵东明和那位幸存者女孩清楚这不过是防止恐慌的手段，他们在日后将战战兢兢地度过每一天，鸟人所说的天罚、方舟等字眼就像倒悬的供电塔一般，把赵东明狠狠钉在漆黑的地面上，原本是无神论者的他自此之后开始信仰各种宗教的神明。在外人眼中，赵东明时常有些神经质的向他们介绍宗教的好处，他疯疯癫癫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两周后，完全恢复的程诺和枕谧踏上了前往水门市的路程，他们乘坐在高速行驶的飞梭中，路过来水公墓时，程诺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轻声说：“等我们从水门市回来，和我去给艾灵扫墓吧，她的忌日要到了。”

枕谧惊讶地看着他，“你……”自从艾灵去世后，程诺失去了情绪，也从没有去看过艾灵，几次扫墓，都只有他和杨文斌、还有艾灵的一位女性好友，为此，那位女性好友还大骂程诺没良心；而只有枕谧知道，程诺从来没相信过艾灵的身亡，他一直在调查事件真相，在《梦乡》中，还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位神秘的“艾灵”。现在程诺主动提出要去给艾灵扫墓，他的心境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联想到袭击艾灵的黑影和前段时间遇到的黑羽鸟人，枕谧明白了什么。

“好。”

不知何处的山林中，一只身披黑羽的大鸟静悄悄地站在粗壮的树枝上，东方橘红色的光芒穿过树叶的间隙照在黑漆漆的羽毛上，光芒仿佛被吞噬一般，大鸟的周围仍然是一片黑暗；羽毛轻轻动了动，大鸟的头颅渐渐从巨大翅膀的遮盖下探出，如果有人在暗中悄悄观察，他会惊讶的发现大鸟竟然有八颗硕大的头颅，而随即发生的一切，恐怕会让此人吓得屁滚尿流。大鸟的翅膀向下收回，露出了八颗头颅的全貌，而在那八颗头颅之下，是整整十根脖颈，其中两根鲜血淋漓，不见其上的鸟头。

黑羽大鸟舒展开庞大的翅膀，就连阳光都在翅膀的遮蔽下暗淡了几分，一时间山林中再次陷入黑暗，黑羽大鸟八颗头颅肆意摆动，嘴巴大张发出响亮的鸣叫，林中鸟飞兽走，朝阳的橘红色光芒在此景映衬下仿佛末日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