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和少女（2 / 2）

“喂，你好”他声音有些沙哑，不善沟通的他除了妹妹不怎么讲话

“你好，请问是文先生吗，这边是120急救，我们在文化路，请你尽快来一下”电话那边背景声嘈杂，快速的说完便挂断了。

文渊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起身急忙的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的心里忐忑不安，不远的距离却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仍爬起来继续跑着。

他看着围满的人群，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不顾周围不满的骂声，用力的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呼吸急促沉重，像风箱，寒冷的气息灌入肺部，冰凉

他冲过了警戒线，冲开了要拦住他的警察，站在了一个倒在血泊的身影前，看着医生们紧张的操作着。

那是妹妹的衣服，他这样想着，

但他不敢靠近，脑海中嗡鸣声，他忘记了呼吸，眼前逐渐发黑，身体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上，旁边好像有人跟他讲话，指着一个方向说着什么，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盒装的小蛋糕散落了一地，旁边还散落着书包，掉出来的东西，有着一张照片嵌在雪里，他慌忙的捡起，

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她说是全家福。

他张了张发白的嘴唇，那被口腔中的粘液粘住的嘴唇撕裂开，却发不出声音，

“哥，今晚早点回来哦，有惊喜的”早上出门前妹妹温柔又略显俏皮的声音，现在还在耳边回荡。

那个蛋糕，是他喜欢的口味，草莓味的，以前看到别人吃时，他开玩笑的说过闻到草莓的味道，会有种幸福的感觉，这是她给他的惊喜，泪，小跑着，慢慢加速狂奔着，温热，有些发苦。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是个医生，医生看着他的样子心有不忍，但还是对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是文先生吧，我们从女孩的书包里，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实在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崩溃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试试，再救救她！”

“再救救，可以吗，她能活的！”

“把她救活好吗，医生，医生！”

“她很可爱的，笑得很甜的，不信你们救醒她，真的，真的！”

“我，我，我可以换她，我去死，让她活着，可以吗。”

“需要器官吗，我都行的，都给她，全都给她，要哪里你说，拿走，都拿走。”文渊声音嘶哑，苦苦哀求着，跪在那里拉扯着医生的衣服，卑微的说着。

“抱歉，文先生，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们到场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我们尽力了，肇事司机酒驾，被执法机构带走了，具体事情你可以找执法人员咨询，节哀”医生虽然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不要碰她，不要碰她”文渊在地上，磕磕绊绊的爬向了那些要将妹妹装进袋子里的医护人员。

“你们不要碰她”他声音沙哑的低吼着，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的抱起了浑身是血的妹妹，嘴唇微微抖动着，眼泪连成线的顺着下巴滴落，他将那小小的身影紧紧的抱入怀中。

已是冰凉的血，黏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在乎，也许是妹妹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抹痕迹了。

“雪，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啊。”

“求求你起来，好不好，我可以不吃蛋糕的，都怪我，都怪我。”

“雪，你看看我啊，雪，你看看我，好不好。”

“哥哥错了，哥哥重新说，哥哥不喜欢草莓，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雪，你回来好不好，我要给你买头绳的啊。”

“我要给你买好看的铅笔橡皮的，你再笑一笑好不好。”

“啊啊啊...你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不打那么多工了，钱还完了，以后我会有好多好多时间陪你，求求你，求求你”

“雪，你说说话呀...我还想听你叫我哥哥的啊，别抛下我啊！！！”

他歇斯底里的哀求着，多么希望他的哀求可以让那个女孩睁开紧闭的双眼说一声“哥，我回来了”。

天空依然在飘着雪，随着文渊悲恸的哭喊声，慢慢的飘散着。

......

深夜，处理了妹妹的事情后，他行尸走肉般的回到家。

手里提着的袋子里装着妹妹给他买的已经撞碎的蛋糕。

失去了高光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空屋子，仿佛妹妹还在，在门口，等着他回来，甜甜说一句“哥，今天辛苦啦”

他踉跄的走到那个歪向一边的桌子，将蛋糕放了上去，呆呆的跪坐在了地上。

他紧紧的攥着拳，指甲慢慢的嵌进了肉里。

天使的离去，让他沉寂已久的阴暗面打破了枷锁冲刷着他的内心，似蛊惑，似呻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放下吧，放下吧”

“你的生命早就该终结的，别挣扎了”

无数的负面情绪包裹着他，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妖异的笑。

身上干掉的血，嘴角妖异的笑，满脸干涸的泪痕，拼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晃着头驱散了脑内蛊惑的声音，他看着蛋糕，满是血丝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他带着笑，一口一口的吃掉这及其奢侈的蛋糕，舔干净粘在袋子上的奶油，有些倦意的趴在倾斜的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眼光朦胧，轻声张嘴“谢谢你还陪着我，我去找个人，回见”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