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唐心和徐老二25（2 / 2）

“看着块头挺大，怎么说话文质彬彬的？”唐心手拄下巴好奇道，“你上过私塾？”

徐二打趣大笑，“我博览古今通读道藏。”

“哼哼，吹什么牛！”唐心翻了翻白眼撅嘴笑骂道，“老子还和君侯喝过酒呢！”

“不信就算了。”徐二并未解释。

不消片刻，老王头便把酒壶和大碗摆在了桌子上，还有三个腌制的小菜。

“不打扰军爷了，你们慢慢喝，有事叫我！”

“好嘞！您忙去吧！”唐心挥手打发走老人。

酒馆略有萧条，与徐二一路走来见过的格格不入，就像是在修文县的酒馆一样，人少的可怜，除了角落那桌几个军士沉默的喝酒，偶尔说几句话，整个大厅都安静极了。

徐二喜欢这样的环境，一是没有人来找麻烦，二是他喜欢安静的喝酒，只是现在身旁多了一个话痨，这让他有些头疼。

“徐老二，不是我说你，这战场又不是儿戏，有什么好看的！”唐心一只脚踩在木凳上，自顾的与徐二撞了一碗，随即一饮而尽，尽显痞气。

“来这里是为了护送一个人，但看到居庸关外的阵仗，确实有些走不动路了。”徐二看着窗外，又下起了大雪。

“也没啥意思，不瞒你说，我在家卖梨之前总想着建功立业，上阵杀敌博得名与利。”唐心啧了啧嘴角自嘲的说道，“现在看来真是傻瓜一个，建功立业？能他娘的活着见到梨州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二回过神来盯着唐心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棉袄笑道，“看来你是想家了。”

“是啊，有谁会历经过生死劫难后不想家呢，我太想梨州了，那里有鸟儿，有花，有少女们的微笑还有我最爱的梨子，人们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如果不打仗我是不是就会一直待在梨州。”唐心向徐二诉说着一切，将他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不瞒你说徐老二，我唐心在梨州也算一号人物！那时已入冬，薛阳国在招兵买马，瘦马驮着我行至秋离城，薛阳侯亲自出城相迎，那可是一代虎侯啊，凭一己之力打退SZWQ的男人，守住了关东乃至大虞朝的脸面。”唐心举杯喝了一大口感慨道，“哎，其实在薛阳国的阵营也挺好，就连侯爷都如此重视于我。”

“那为何不呆在那呢，反正都是来到了战场，还有你身穿的是哪个阵营的铠甲？”徐二好奇问道。

“我有一个不讨喜的老爹，是个算命的。”唐心压低声音，不想这个秘密被人听见，“他虽然不讨喜但却是真正通读道藏，大藏，更是精通连山归藏这些奇书。”

徐二闻言大惊的说不出话来，普通人不明白连山归藏的含义，他常年浸淫文阁又怎能不懂，有传言那两本奇书乃是上个纪元的人类所留，有着逆天改命，五行断穴之术，却早已失传，不曾想在战场外围随便碰见个人，叫嚣他的父亲便是此书拥有者。刚刚还不解为何薛阳侯要亲自挽留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此刻突然明悟，这等奇人岂止薛阳侯重视，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掌权者莫不想收为己用。

“他仙逝前曾跟我说，要出发了，因为这个世界要崩塌！”唐心大手一张，夸张的描述道。

“是因为虞朝大乱，六国内战吗？”徐二神色凝重。

唐心眼神飘忽，有些古怪的皱了皱眉，苦恼道，“我最初也以为是以居庸关为战场波及到整个虞朝境内，那时战乱，灾荒，瘟疫导致世界崩塌。但老爹说过世界崩塌的开端是自最东方开始的，然后是在西方结束。我实在不能理解，索性就呆在居庸关战场随波逐流顺势而为，哎！早知道真就投靠薛阳国了，不知道虎侯现在还要不要我！”

大虞东部是剑门关，自数百年前武皇帝举兵百万伐蛮的征途过后便再也没有战事，徐二猛然惊醒，若那个奇人所说为真，世界崩塌的开端来自东方，除了大原上的蛮族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的霍乱。随即他又想起如魔神般的二王子，此刻那个男人或许在争夺大汗之位，亦或者早已尘埃落定。

“是大原！”徐二盯着唐心坚定说道。

“什么？”唐心不解。

“你老爹所说不假！从西方结束我不理解。”徐二想明白了一切。“但世界崩塌的开端在东方，那就一定是大原了！”

“你说草原的蛮子？”唐心一怔，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道，“那群野蛮人想要打过来？剑门关为第二雄关，他们拿什么打？！”

徐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见过的黎族人总是贬低远在大原的蛮族，好似一切理所当然一般，武皇帝曾经的辉煌延续至今，让黎族人忘记了现状，他切切实实见识过蛮族的军队，又怎能不知那群人的恐怖。

“那你老爹说的东方在哪呢？”徐二反问道。

“额，有没有可能是西子侯国？”唐心打趣道，他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举起杯自顾的罚起酒来。徐二见此哈哈一笑，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到底是怎么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

窗外起风，老王头又往炉子里添了些柴火，角落里的军士还在沉默的喝着酒。徐二想着大原上那些虎狼般的军队，突然有一丝寒意。他举起大碗一饮而尽，这酒虽然拙劣，却也不是难以下咽。

“老人家！再上一个菜锅子吧！”徐二听见桌对面的唐心肚子咕咕叫，笑着朝添柴的老人招了招手。

菜锅子是用多种蔬菜烹制而成，装在容器内，下面有一个托底的悬空盘子，盘子里是炭火，这样吃起来就不会怕菜凉。

“我的好兄弟！你人真好！”唐心腼腆一笑，“可不可以再来两个大饼！”

“再来两个大饼！”徐二大笑一声，朝着老人点头。

唐心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他在雁门关的战场上能活着回来除了那有些令人咂舌的运气外，跟性格有很大关系，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无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这小日子真他娘舒坦！”唐心舔了舔嘴唇享受道，“哎！既然你说战场是在大原和剑门关，那我该准备离去了。”

“离去？去剑门关吗。”徐二好奇道，“一直想问，让你去战场干什么？杀敌吗。”

“不知道！老爹什么都没教过我，那些书也都被他带进棺材板子里了。”唐心哈哈一笑，“他可能是希望我逃离东西方这两个地方吧。只是我理会错了意思。”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罗里吧嗦的！”唐心端起大碗，“徐老二你想听什么快跟我说，我得赶在深夜前回去，不然可是会被处死的。”

“那你就讲讲五国联军吧。”徐二希翼道。

“好说！庆国收纳了三十多万难民为己用，五国之所以攻不下来不全是心存异念，而是那道天关真的很难打。鲜虞，薛阳，北野，西子侯，南晋，五国联军名将如云，都是桀骜之辈，谁又能服得过谁呢，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众人信服的人来拿定主意。”唐心点评说道，“其他家算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保存实力，现在已经要为以后布局了，但说西子侯国，现在数他们最急，远在帝都的大皇帝若是死了，那他们最大的靠山也就没了，注定要被其他诸侯瓜分。”

“西子侯国已经吞并了西阳国的封土，不会这么弱吧。”徐二不解。

“你不懂徐老二，我在战场上看的最多的就是西阳的人冲锋，西子侯国的本部按兵不动，你认为像这么冲几次后，西阳的那些人怎能不反？”唐心第一次认真的说道。“而这也就是我要说的，西子侯国一边想要营救皇帝保住自己，另一边却是想在战场上削弱西子侯的潜在威胁。”

“死了很多人吗。”徐二担忧道。

“雁门关战场尸横遍野，不是说说而已。”唐心回忆道，“西子侯国发兵十五万，算是给自己老底都带出来了，为了区分西子侯和西阳人，他们穿上不同的战甲，我只记得西阳人数次冲锋下来十不存半，丢下五万尸体撤回营寨，西子侯的夫长甩着马鞭勒令那群男人再去冲锋，那一幕唐心永生难忘。”

徐二鼻子有些酸，十万人的大军冒死冲锋，领军的大将却没有后续战术安排，这不是再送死吗！

唐心凑近徐二悄悄说道，“听一个西子侯的夫长喝酒时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将那些男人带出来就没打算带他们活着回去！”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唐心一跳，徐二听闻此言差点一巴掌将桌子拍碎，他不敢去想那一幕，此刻听见唐心的描述早已为之动容。

“若真如此，为何他们不去反抗，敌人都骑着他们脖子撒尿了！”徐二震怒。“亡国之民也有自己的尊严！”

“不清楚，对了，西阳军队领头的竟然是一个老头。”唐心拍了拍徐二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毕竟西阳亡国了。咱们不得好好的活着不是。”

“老头？”徐二愕然，随即请求道，“你能不能将他给带过来？”

唐心摇了摇头，并未拒绝，“不好带啊，西阳人现在在联军里是出了名的替死鬼，可没人希望他们逃走。我试试吧。”

“他们就连进出都成了问题？”徐二哽咽的说道，突然想大哭一场，“像你们一样出去喝顿大酒，找个妓女都不行吗？”

“别提了，他们军饷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钱出来喝酒呢。”唐心摇头幸灾乐祸道，“听西子侯的人跟他们讲，直接将军饷发给他们家里了，给他们开心坏了，我估计啊，有点悬喽！”

徐二连喝两大碗，脑子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愤恨，他想起那片大地上此刻正在经受的灾荒磨难，哪里有钱去买粮食，又哪里有人来给他们发钱呢，他对西子侯国的恨意来到了顶点。

菜锅子端了上来，里面还有一点荤腥，唐心开心大笑，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安慰偷偷落泪的徐二，徐二一边偷偷的落泪，一边大口的灌酒，想要快些将自己灌醉，然后睡一觉忘记一切，这一幕远看有些悲伤，近看却又滑稽。

这是怎样的一天啊，人生恍然如梦，当大梦初醒的那一刻，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兜兜转转，好像所有的经历都不希望他忘记自己是西阳的男人，听着数万人的尸体埋骨他乡，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西子侯想要削弱西阳隐藏的力量，而那些蒙在鼓里的男人还在为军饷已经发到亲人手中而高兴。徐二一路走来，北地早已饿殍遍野，不说所谓的军饷收没收到，就连自己家的粮食也早被缴走充公！

“这群畜生！safasnif，老子杀了你们fasjhidhqf”徐二早已大醉，嘴里说着胡话。

“嘿！徐老二喝多了！”唐心眼神微亮，酒量出奇的好。

“干他娘的！fasoihfqwuih弄死他们！daoshfqw”徐二扑通一声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在这陌生的地方，他听着那些悲痛的消息大口灌酒，早已不在乎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也不在乎会不会醉倒，急火攻心早已叮酊大醉，但唐心注意到，徐二的左手从未离开过那把古朴的战刀。

“徐老二啊徐老二，我唐心明天想办法帮你把那老头带出来！”唐心拍了拍徐二的后背安抚道。

“老王头！给我兄弟找个房间！帐钱明天我天黑前带来！”唐心朝着老人大叫道，他的酒量很好，但此刻也有些醉眼迷离。

“放心吧小军爷，您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老人陪笑着说道。

“哈哈哈......”唐心哈哈大笑，走出了酒馆内，此刻屋外的空天已满是飞雪。

他毫不担心徐二的安全，那把战刀宽厚的有些另类，只有傻子才会去招惹手里有这种家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