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帐内的战斗（2 / 2）

乱战中的少女披着盖头吓傻在原地，她并未等来与自己成亲的草原大汗，而是等来了一片血海和一只强有力的手，那只手一把就将少女瘦弱的身子扯进了塔塔儿部的防守圈子内，少女惊慌之中回头看去，发现中年妇女不知何时已被武士们的人流撞倒在地上。

“吴婆！”叶静颜惊乱之下一把撤下头上的红绸缎，露出绝世的容颜，她想要冲出人流拥挤的包围圈去拉起妇女，但又被人扯了回来。

叶静颜与徐二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乱战的呐喊声中，武士们举起长刀，红着眼的胡乱砍着，阿秃儿带着巢合氏的男人们不要命的往里闯，哲别的侍卫们挡住了一波又一波进攻，血腥味与男人们的嘶吼声弥漫在大帐里，众人慢慢的向着帐外退去，徐二找准时机，一把将那个瘦弱的少女扯进了塔塔儿部肉身铸成的防线里。然后举起早已被血染红的骨锋刀向外砍去。

乱战之中他听见了身后少女的喊声，回头看去，只见撤下红绸的少女眼神慌乱且有泪痕，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朵被风吹雨打过的花朵，让人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保护起来。

叶静颜看见转头的徐二有些慌张，也忘了他能否听得懂黎族语言，只是本能的带着恳求的语气焦急的对徐二喊道，“可不可以救救吴婆！求求你了！”

“好！”

叶静颜听见那个男人用黎族语干脆的回答，呆立在原地。

喊杀声震撼天地，跪坐在毯子上的吴婆茫然的抬头望向四周，她只是觉得今天太疲惫了，突然很想就这么躺下去睡一觉。突然间，阿秃儿带着身后的男人赶到了大帐中间。

塔塔儿部的男人们已经慢慢的在向帐外靠拢，留下一地的尸体和那个被吓傻的女人，阿秃儿举起弯刀向下砍去，他觉得这个黎族的仆人没有用了，只是个阻挡他前进的累赘。电光火石间，一柄宽厚的骨锋刀向他横扫而来，阿秃儿来不及多想，猛的转身向另一侧躲去。

他回头刚好看见塔塔儿部的男人拽起妇女，内心大怒，指着前方吼道，“给我杀了他们！”

徐二未等阿秃儿部众反应过来，拽起妇女便向后退去，一把弯刀顺着徐二的手臂右侧斜劈过来，这一刀来的突然，徐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劈过来而来不及躲闪，突然一柄宽刀横在徐二臂前，塔塔儿部的人肉围墙外闪出一个人。

“快进去！”男子高大魁梧，喊声如雷。

徐二听声便知是谁救了他一命，“蒙克大哥你救了我一命啊！”

“哈哈哈，活着出去再说谢谢吧，傻小子！”蒙克爽朗大笑道。

蒙克是帖木儿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帖木儿主君哲别的近卫了，徐二今日能来全靠着蒙克，但众人也没有想到今日会如此混乱，龙城的局势影响着整个大原数十个部落，如果今日哲别等人死在这里，大原注定大乱。哲别的儿子和其他主君的儿子会带领着大军来攻打龙城，为他们的父亲报仇。

“啊！”

“给我杀死他们！”

乱战之中，哲别平静的挥舞战刀顶在最前面，每一次挥舞都有人头落地，不知不觉贵族们的大军竟有些不敢向前，哲别每前进一步，贵族的武士们便向后退一步。

这位主君征战半生，今日的局面甚至还排不进他生平涉险前三的境地，凶猛的就像一头猛虎，令龙城贵族帐下的武士止步，他们都是刀尖舔血的战士，每一个都身经百战，但遇上大原上真正的英雄，所有的光辉都成了那头猛虎刀下的笑话。

他听见了刚刚身后蒙克的大笑声，不禁有些感慨，塔塔儿部的男人们难道都像蒙克一样这么心大吗，他刚刚看见了身后的那一幕，那个黎族的武士救了上朝的公主和她的仆人，他的爱将蒙克又将那个武士救回来。想着想着，这位雄武的主君轻轻的笑了起来，塔塔儿部有这样一群勇武的男人，他的心里有些骄傲。

宝座前的素可心静静的看着台下的战斗，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罪该万死，他杀了七个哥哥，注定要千刀万剐，但是素可心并不希望草原大乱。

这跟他最初的设想不一样，他去乌蒙大山祭天，得到上苍的回应，才敢如此行事，联合巢合氏，去与乞颜部的舅舅结盟，这所有的所有好像都要被台下那个杀疯的哲别叔叔搅乱。刚刚因为一时之气而开战，如今他不得不考虑这一系列的后果了，趁着一切都还没到最坏的打算。

素可心的伴当提着刀护在他的身前，贵族的家主们也站在一侧。

不花氏的家主抬头看着宝座上的人说道，“素可心，停手吧，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我们支持你是因为你的明智和一统大原的雄心，再这么下去，塔塔儿部克烈部和其他部落的复仇我们就阻挡不了，还谈什么一统大原。”

此时巢合氏的家主阿秃儿拎着弯刀走了回来，他的弯刀上布满了鲜红的血液，摇晃着硕大的头颅低声咒骂着刚刚躲过那一刀的凶险，听见不花家主的劝阻，阿秃儿也说道，“我们能用人头堆死他们，但以后我们就是草原上的草包了，我的安达，阿秃儿不想被人叫草包！”

素可心听着这个和他从小玩耍到大的兄弟，沉默片刻后，看着阿秃儿认真的说道，“阿秃儿我的兄弟，你是草原上真正的英雄，也是毫无保留支持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去做草包的，你放心。”

“停手！”素可心沙哑的声音响彻在大帐内。

未等阿秃儿回话，素可心便已高举起他弟弟的头颅，对着下面砍杀的男人们大吼起来。

“蔑儿乞家的男人们都给我停手！”素可心继续吼道，“哲别叔叔，乌布雷，也叫你们的人停手！”

素可心看见乱军之中的哲别扬起大手，跟随着他的男人们缓缓停了下来，警惕着四面八方的敌人，上一秒还在喊杀中的武士们，被素可心的怒吼喊停了下来，已经冲进来的乌日赖也悄悄的转一大圈到阿秃儿身旁。

“哲别叔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侄子。”素可心苦笑着说道，“我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难道叔叔觉得素可心是毒蛇一样的男人吗。”

被塔塔儿部的男人们围着的哲别直视高座上方，良久之后轻轻一笑，在他的眼里，蔑儿乞部前大汗的八个儿子，没有一个是草包，都是英雄般的男人，尤其是这个二王子素可心，他有雄鹰般广阔的胸怀，有獒一样壮硕的身体，最重要的是他得人心，哲别听过虞王朝的黎族人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随着素可心的伴当和安达，没有一个是狡诈阴险之人，所以哲别很看重这个孩子。

“素可心，你是大汗最器重的儿子，也是能服众的王子。”哲别说道，“但你不该勾结乞颜部！那是你们蔑儿乞家最大的敌人，你这么做是与虎谋皮！虞王朝那是什么，那是当初差点将我们灭了族的上朝！你敢让乞颜部去杀他们的公主，我又怎么敢将塔塔儿部的将来交给你。”

帐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哲别和高座上举着头颅的男人，龙城的武士并不怕死，怕的是被草原人辱骂，那是用生命都洗刷不净的耻辱，哲别是草原出了名的英雄，甚至是大多数武士们自小到大奋斗的目标，角落里的其他几家主君也走回中央。

弘吉刺部是大原东部的小部落，牧民们生活在林中，以狩猎为生，弘吉刺部的主君忽都鲁今日来到龙城不仅是参加大汗的成亲仪式，他还带着数车的狼皮野味来换取过冬的食物，还有黎族公主带来的缎子。

忽都鲁看着两军停下，他走上前来打断争吵中的哲别和素可心，“哲别大人，还有二王子，弘吉刺部只是一个小部落，在很久远以前也曾跟随着大汗的锋刀开疆扩土，如今的弘吉刺部只是一些想要吃饱肚子的猎人，请两位大人放忽都鲁离开，弘吉刺部永远都跟随龙城大汗的脚步前进，但忽都鲁不想成为你们权力争斗的倒霉蛋。”

其他部落主君见状也走上前来说明要离开的决断，他们可以听从龙城的调令去打仗，但不想就这么窝囊的被乱军砍死在帐内。

素可心轻轻的点头同意，“诸部的忠心蔑儿乞部看在眼里，无需多言，今日是素可心莽撞了，还要请诸部的主君们原谅。”

他转头看向台下的塔塔儿部主君继续道，“哲别叔叔，侄子无意与您为敌，既然叔叔说要保护上朝的公主，那就这样吧，过些日子侄子要带着蔑儿乞烈酒亲自去塔塔儿部给您赔礼。”

塔塔儿部的主君哲别未想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铁青的脸上隐有血迹，他重重的点头道，“二王子，那就这样吧，一个月后的库里台大会我也一定会参加！”

未等素可心回答，哲别的大手一挥，塔塔儿部和克烈部的男人们便向外走去，乌布雷硕大魁梧的身子撞开几个挡在帐前的蔑儿乞部男人后，哈哈大笑。弘吉刺部等各部主君紧紧的跟随在队伍身后，生怕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