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截杀(1 / 2)

北连阴山山脉,南接青城山,横亘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剑门关是虞王朝第二大雄关,自古有着东锤锁险云摧月,长空雁叫霜如雪的传说,西阳国世代驻守这座雄关,多年前的变故后,大皇帝晋西子侯国升为公国,而这座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西子侯国镇守的要地。

剑门关百里外有一片大湖,一眼望不到尽头,被称为北海,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黎族和蛮族隔开。想要渡过北海,只能乘船,或者再行进上下游数百里,寻找北海的分支河套渡过。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一片,草原上一片银霜,寒冷的风吹过,北海下游的河边,蛮族的年轻武士和穿着棉袍戴官帽的文官立在马上,他们身后数千武士散乱的倚靠在马下休息。

“听说来和亲的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

“是的。”

“是因为我们大汗刚刚上位,不受重视吗?”

“木耐将军不要多想,静和公主的父亲在东陆的土地上是很厉害的人,皇帝能够将静和公主许嫁给大汗,足以看出对大汗的尊重。”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东陆的黎族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年轻的蛮族武士眺望河对岸,手里的骨锋刀宽厚无比。

文官听出了这个年轻将军话中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兜转战马离去。

武士侧身看着文官的背影,露出一丝厌恶,这些文官成天待在帐篷里研究东陆的文化,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皮肤养的要比大帐里的那些贵族们都要滑润。他不知道黎族的文化有什么好研究的,像这种人,一刀能砍死两个,不,三个。想着想着,武士无声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冷冽。

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他便率领着一千个带着刀的男人离开了龙城,迎接草原主人的第一任夫人,古老虞王朝的静和公主。以后的大阏氏。作为大汗的伴当,年轻的木耐了解的事情要远远多于其他人。

主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三年前的夺嫡之战险而又险的胜了,但一直以来草原上的人都瞧不起这个刚刚二十三岁的主子,认为他弑兄上位,不是正统。

也正是那年,草原上的大部落带军连携而来,要主子发兵虞王朝,给巴林部和草原人一个交代。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那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部落要攻打龙城,自己成为草原上的主人。

那年也是寒冬,象征着厄运的季节,在王朝境内诸侯国的儿子们逃亡的日子里,草原上的龙城也面临着生死存亡,年轻的主子在龙城召开亲族会议,龙城里的所有贵族都要来,因为那时已兵临城下,数万的部落大军已经徘徊在龙城外数日,美名其曰要去进攻华夏,主子当机立断,说要给巢合家一个交代。然后贵族们与这个弱势的大汗达成协议,一致对外。

蔑儿乞部之所以能够掌控龙城,是因为部里有五家大贵族的支持。每家都有数万的人马。而如果失去这几家贵族的支持,那么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便会认为已不再有能成为草原主人的实力。

然后会攻打过来,自己来当草原的主人,这样的事情在大原的历史上并不少见。因为所有蛮族人心底里刻着的道理就是,谁掌控龙城谁就是大原的主人,龙城是大原上唯一的一座城。

木耐是大汗从小到大的伙伴,年轻的大汗在那一年迫于压力,派出了东行的使团质问,却没想到早些年大败蛮族的虞王朝会选择和亲。让大原上的部落震惊。

本是要蔑儿乞部出征的意思,却落得如此结果,那个纵横东陆的虞王朝有多么的恐怖,只有打过仗的男人们知道,但是不过数年后的时间,他们竟然选择了和亲,既给了草原一个交代,又能够得到与虞王朝交好的机会,这让大汗喘了一口长气,只是没想到公主那年才十四岁,只能硬着头等待三年。

“将军,他们来了!”身后的百夫长从后打马而来。

北海的下游是一条湍急的河套,林格海子,自南向北,顺着地势流向远方。也是这次迎亲队伍的地点,木耐听见百夫长的话,回过神来眺望远方,长龙般的队伍出现在天地的尽头。

那一抹青灰与天地融为一色,木耐心里悬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了下来,主子派他来就是要万无一失,在来的路上,他派出了一个五十人斥候队伍散布在五里之外。无论是什么人敢来捣乱,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哪个不长眼的敢尝尝木耐的刀子,那就来试试吧!”武士心里自语。

“起来!”

冷风迎着木耐的盔甲吹来。河套湍急的水流像是利箭的声音,听着刺骨又发麻,一声大喝,震醒了休息中的一千个带刀的蛮族男人。这些是大汗帐下的精锐。这一次的迎亲不容有误,不然没有脸回去见主子。

头带官帽的文官打马走到了最前,数千个蛮族武士已并列整齐。回头一眼望去,草原人的气势隐隐待发,满意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间,长龙般的队伍已走到了眼前。青灰色铠甲的黎族武士对着河对岸的蛮族人招了招手。文官扬起手中的诏书回应。马车从河套越过,黎族的大队人马停留在河对岸,只跟过来数人。

灰暗的天空让人心情烦躁。这一幕有些可笑,黎族与蛮族的战争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好像从开始便一直是这样。两方的军人们隔河相看。有的眼神犀利,有的用手指搞些小动作来挑衅对方。似乎想要在这场象征着和平的亲事中再一次战胜对方。

冷眼看着蛮族的文官操着听不懂的黎族语言和东陆使团的人交流。无非是一些寒暄的话,和此次陪嫁的物品。木耐的眼神越过使团,看向那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的仆人,木耐的眼神并未停留很久,因为他刚刚透过帘子,隐隐的看见了里面坐着头盖红纱的女人。

只要里面坐着人就足够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将军身上。青灰色的铠甲在天空下极为普通,但是他不敢小瞧这个中年将军,虽然嘴上瞧不起黎族人,心中却从未放松过警惕。

中年的披甲将军似心有所感,目光直视过来,与这个年轻的蛮族将军对视,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木耐也点了点头回应对方。

不知不觉已过午时,双方的人马已经枯燥的要在马背上睡着了,之前活跃着挑衅对方的士兵都已经耸拉着脑袋萎靡不振。又过了一会儿。两方的文官也终于交接完毕。

“保护大阏氏!”

年轻的武士终于按耐不住,看着双方使节清点交接完毕,第一时间带着人马围住了马车,这次的迎亲太重要了,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喜欢看黎族人的小人书,里面的权势阴谋让他害怕,生怕马车里的公主遭到暗算。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木耐一招手,蛮族的千人军队带着数百车的粮食和马车里的大阏氏返回龙城。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此刻停在原地。对着中年将军点了点头,操着生硬的黎族语问候,“辛苦了,关宁将军。未能与您把酒言欢是木耐的遗憾!”

“能够与大原上的主人结为亲家,是我国的荣幸。”中年将军点头示意。

“那就这样吧!”年轻武士兜转战马,声音在林格海子边回荡,“再见!”

中年将军看着远去的队伍,轻叹一口气,笑容消失不见,脸上只有冷漠。他握紧缰绳,转身踏着冰冷的河水,返回河的对岸,与千人队伍汇合。

“将军。”副将赶了过来,“那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龙城主人的伴当,一个勇猛的年轻武士。”

“大原上是没人了吗,这么年轻的将军还真是罕见。”副将嘲笑道。

中年将军回头又看了看天边的队伍,蛮族人散乱的阵型缓慢的移动着,他漫声道,“不要小瞧了蛮族人,这是血的教训!”

“是!属下知错!”

......

草原上的风很大,今天是没有太阳的一天,冷清的队伍只有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按照蛮族的礼俗,出嫁的贵族姑娘要带着十个仆人和五个贴身的玩伴。

更何况黎族的公主,贵族中的贵族,但是这次让蛮族的文官也有些发晕,除了那个马车里的大阏氏和坐在马车旁的中年仆人,就只有那几百车的粮食了,就连赶车的人也都是黎族的军人,两方交接的时候,赶车的几百人也都返回了河对岸。准确的说,和亲的队伍只有两个人,一个少女一个仆人。这是罕见的事情。

文官在路上和带头的将军讲述了这件事。年轻的武士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队伍不知走了多久,寒风在大原上肆意的飞舞。这一大队人马在大原上格外的显眼。

“吴婆,我们真正的离开家乡了啊......”

“是啊公主。”婢子看着坡下的萧条感叹了起来,“以前听人家说大原如何如何美丽,这也没什么嘛。”

少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周身的陌生人让她有些害怕。想着还有吴婆这个唯一能跟她说说话的族人,心里有些安慰。

“是冬天的原因吧......”

马上的文官此刻走在最前面,他来的作用就是与东陆的使团交流,此刻好像已经没什么用了。充当那个年轻将军的翻译官?文官心里鄙夷起来,想都不要想!他又打马快走了几步,远离被武士们保护着的马车。

“是的,大阏氏。”

突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却不是吴婆的声音。少女一惊,透过帘子的一角看见了在马车右侧的年轻将军。

“我曾在龙城跟着上朝而来的商人学过些黎族话。”木耐笑了笑,“有些生硬,让大阏氏见笑了。”

木耐在笑骑马远在队伍前方的那个文官,他看不上那些个文官,文官也看不上他,远离这里就是想让他出丑,但没有如他意。

“将军的黎族话说的已经很好了。”婢子朝着侧方的年轻人看去,“要比刚刚交谈的蛮族人都听得懂。”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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