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扬帆起航（2 / 2）

阎青衣红着脸点头，她的脑海之中，一直回闪过昨夜的羞耻一幕。

特别是，每当见到温文尔雅的曹阳时，都有一种她把自己卖了，还是卖进爬不出深坑中的感受。

曹荣儒感觉到她的抗拒，大半都是因此而来。

“紫阳坊市里，除了开创坊市的紫阳坊主一脉超然物外，其他势力都要拉帮结伙，震慑宵小。”

“若按势力等级划分，再然后就是为坊市建立提供过，微弱帮助的七大创始家族，以钱璠为代表的钱氏一脉。和我们以少阁主为代表的曹氏一脉，都是属于这一层次。”

“再之后，就是后来开设店铺的其他修仙大族；以及最后负责交易的小势力团体、独行侠、运气好的凡人先天武者等等。”

“阎小姐和你父亲，就是属于最后这一类。”

阎青衣点头称是，她可是深知，最后一类人，想在紫阳坊市内讨生活，是如何的艰难。

“钱氏经营钱庄和矿产业务，而我曹氏经营养殖灵贝和铸造法器业务，从经营范围来看，恰好受制于钱氏。”

“以孙允正为代表的孙家，经营青楼和红馆类，以云香舞女闻名于世；以张辰为代表的张家，则经营酒楼和赌坊一类，以乾运为名。这两家，又各自依附于钱曹二氏。”

“所以，曹郎表现出的好色成性，是和以孙允正为代表的孙家一伙；而经营钱庄的钱氏和经营赌坊的张家，则在天然上达成同盟关系？”

曹荣儒听到阎青衣的大胆猜测，先是赞许的点点头，但还不等她面露喜色，就迅速的又摇摇头。

轻笑着，解释道：

“各大修仙家族，不能用非盟即彼的眼光来看。”

“若以，孙家和张家在紫阳坊市的势力来看，其实远远超过曹氏和钱氏，甚至某方面来说，足以轻易碾压之。”

“之所以，称他们成为家，是因为他们家族，只在紫阳坊市内发展，局限于一地。”

“而钱氏和我曹氏，在紫阳坊市内，永远只是旁支负责的业务，主脉永远在千里之外。”

“少阁主和孙允正亲近，是他想要拉拢孙家，但并不代表着孙家一定和曹氏，站在同一个阵营。”

“同理，钱璠和张辰天然亲近，也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注定的盟友。”

“若以经营地域划分，钱家和少阁主一伙，压服孙家和张家；若以经营方向划分，钱张自然成伙，而少阁主也就只能和孙允正联合；若是在紫阳坊市内，面对其他家族的恶意竞争，四家又会报团取暖。”

“当然，若是一方家族失势，那其他三伙势力，必然会群起而落井下石。”

最后一句时，曹荣儒显然带着若有所指，可惜此时的阎青衣已经被四家，弯弯绕绕的关系搞得一团乱麻，并未注意到他的特意点醒。

曹荣儒带着慈善的笑容，和蔼言道：

“这些利益纠葛，其实你只需要粗略的知道就好，真到了用到的时候，问少阁主拿主意就成。”

“你只需记住，少阁主和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密，只是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关系，谁都不会交心，谁也不要放下提防，就是~！”

“所以，无论你在他们口中，无意识听到任何信息，哪怕是任何引导性的言论，都可以直接选择遗忘掉，那些必然都暗藏的陷阱。”

“嗯嗯，叔爷，我记下来。”

阎青衣的心头块垒，经过曹荣儒的开解，已然放下了大半。

但还是有一个念头，徘徊在难以离去。

‘即使钱潘的话不可信，但透过大嫂，可是曹阳亲口承认过的，这总做不了假吧。’

‘自己这个夫君，或许不想面上那么奸诈，但必然也不是叔爷口中，那位赤诚单纯的少阁主。’

“呜呜呜~！”

商船准备开船的号角声，远远的传递了过来。

曹荣儒一看船帆已经挂起，双眸中的锐利和善，立时被混浊塞满，浑身昂扬向上的精神，也霎时衰落了一大截。

‘七星曹氏，又一次衰落了~！’

“叔爷，船快要开了！”

“哦哦~！”

曹荣儒连忙转头，避过阎青衣探寻的视野，说道：

“莫嫌叔爷唠叨，叔爷最后再多叮嘱你几句，你可一定要记在心底。”

“嗯，叔爷您说。”

阎青衣乖乖应是。

“少阁主自幼丧母，三老爷对他也并不喜爱，再加上族内的嫡庶有别的不良风气，他一直过得都很是艰难。”

“无论是外人眼中的他，表现的纨绔子弟也好；还是周围人见得，性格疏离、自私唯我也罢；但是叔爷教你看人，却要看得透彻。”

“一个能在攀登仙道上，于每日子午正时，坚持修炼十余年之久，毫无一丝懈怠的少年郎，他对于仙道人生的赤枕，绝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修炼废物。”

“嗯~！”

“青衣，一定铭记叔爷的教诲。”

见曹荣儒再无交代，阎青衣深施一礼。

“去吧，去吧~！”

前行数十步，有些心慌慌的阎青衣，突然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

就只见，歇脚酒肆处。

一头花白蓬松毛发，面容枯皱灰袍的曹荣儒，蠕动着嘴角，苍老的神态毕露，就像是即将行将就木一般。

而昨日，初见之时，阎青衣尚记得，他矫健爽朗的身影。

‘只过了一夜，怎会如此？’

静耳细听，却发现除了身后的海风，以及商船力士们的呼和，竟完全听不到曹荣儒的呢喃。

带着疑问的阎青衣，终究还是踏上的商船。

……

“初祖落七星，起炉锻铁山；

悠悠岁月迁，曹门仙族衍；

乍逢连年变，附族比奴艰；

成祖死生还，家氏蜕百年；

二四初祖立，一二成祖延；

悠悠三千载，子嗣何处全~！”

阎青衣及至曹阳近前，就听到他在清唱着，这段悠然的古调。

心底突然一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段古谣或许就是叔祖，刚才的呢喃自语。

“曹郎，这首古调很是好听，哪里来得呀？”

曹阳瞥了她一眼，双眸清澈中毫无一丝的迷恋，傲然言道：

“我，七星曹氏~！”

阎青衣心底突然一慌，又不知心慌在何处。

急切的上前，拉住曹阳右手掌，却没想到被他无情直接松开。

“曹郎~？”

“叔爷留你，交代何事？”

“没什么，只是给我讲了些，郎君当年来到紫阳仙坊的趣事。”

阎青衣勉强的轻笑一声，然后试探性的靠近，素手牢牢环住了他的臂膀，好似死也不愿意分开。

这次，曹阳并未再推开她。

半晌，悠扬的号角声响起，远处形单影只的叔爷，也越发变得渺小。

阎青衣耳畔，突然传来了曹阳，略带清冷的嗓音。

“你给叔爷，摆手告个别吧~！”

“下一次，就很难再见了。”

“嗯~！”

“郎君真会说笑，七星仙岛和紫阳仙坊，总共不过半年航程，我们回去之后，拜会过族亲之后，很快就可以回来啦~！”

“到时候，不就又能见到叔爷了吗？”

阎青衣语气轻快，想要缓和离别的悲伤，却发现她怎么也活跃不起来。

向着远处，简单的挥手告别。

‘这么远的距离，叔爷老眼昏花，能看见吗？’

心中想着，手上就慢了下来。

“别停，继续~！”

曹阳突然的声音，直接骇了她一大跳。

再也不敢胡思乱想，白皙的手腕左右挥舞着，直到看不见远处的人影，方才酸痛的放下来。

阎青衣看着，一直直视前方的曹阳，迟疑着说道：

“曹郎，海上风大，要不，回船仓吧！”

“嗯~！”

阎青衣以为他同意了，却未料他脚上一步未动，仍然直视前方。

迷蒙的她，也只得傻傻的陪伴在侧。

‘他刚刚，是让我，代他和叔爷告别吗？’

海天一色的夕阳下，直至红艳的金乌完全沉入海底。

恰似，此时传承了三千年之久，七星曹氏仙族的命运一般，完全沉寂入了黑暗。

于此相反，曹阳的内心深处，却做出了庄重的承诺，好似初升的黎明一般，燃起了滔天的光芒万丈。

‘叔爷，我会回来的~！’

‘带着，独属于七星曹氏的无上荣耀，再一次莅临这座紫阳仙坊。’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