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什么是我”（2 / 2）

“噗呲。”贾六忍不住笑出声：“确实，挺让人绝望的。”

唐欣梓一脸严肃的继续解释：“主线任务完成之前，是无法离开任务世界里的，短短几个月，或者几天，重头学习高达的维修与护理根本不现实，而且……”唐欣梓说到这里顿了顿，直视着贾六的双眼：“你还不知道无法完成主线任务的惩罚吧？”

“惩罚？”贾六看向自己的任务栏，确实有一行清晰的写着，因为行走是第一次进行阎浮任务，任务失败无惩罚。

“是的，惩罚！一旦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阎浮交代的主线任务，将会永久滞留任务世界。”唐欣梓又重重的重复了两个字：“永久。”

“永久……滞留任务世界。”贾六喃喃自语，环视了周围，他看到隔壁桌一对情侣亲密的互动，看到了吧台前忙碌的服务员，看到了橱窗外炎炎烈日炙烤下的大马路，以及道路两旁林立的高楼。

这个世界无比的真实，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阎浮行走而言，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

阎浮行走可以像自己这样安分守己的生活，也可以像巴蛇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即时这个世界再真实，在大多数自命不凡的阎浮行走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类似ar游戏的空间罢了。

可一旦主线任务失败，永久滞留在这个世界，自己在原本世界的亲情，友情，一切关系都与你无关了，你将变成失踪人口中的一个微小数字。

想到此处贾六心底冒出浓浓的危机感，下意识的问：“如果主线任务失败现实的我们会怎样？失踪吗？”

“失踪？”唐欣梓嗤笑一声：“现实中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会被切断，你的父母会忘记你，你的朋友会忘记你，你的房子，存款，等等等等都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不再属于你，你将以一种合理的方式，被世界本身遗忘。”

贾六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久久无语。

唐欣梓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贾六消化。

良久，贾六开口：“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先别急，我才刚说到超凡的第二条路。因为有很多行走遇到无法完成的任务而滞留任务世界，而一些高阶的行走即便被永久滞留，依然有沟通现世的能力。于是各行各业里出类拔萃的精英，出现在了阎浮行走的人才储备名单里，于是出现了地域筛选范围外的阎浮行走。”

贾六点了点头，专业的事交个专业的人来做，这是效率最高的处理方式。

唐欣梓润了润嗓子：“然后就是第三种，也就是你这种。”

“我这种什么？”贾六急问

“阎浮行走终归还是人，即便是有移山填海的本事，还是逃不过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而你口中那位秦先生大概就是一位高阶的阎浮行走。他在与你的接触里看到了你的闪光点，决定给你一次新生的机会，于是做了你的引路人，嗯，一定是这样！”唐欣梓摸着下巴笃定自己的分析。

贾六沉默下来，唐欣梓并不知道秦先生不是自己的引路人，那个自称“貘”的才是，但是这些并不重要，貘的馈赠里提到的秦先生，给了自己“苦器”这种能瞬间提升巨量战斗力的道具，能让自己快速适应阎浮行走的身份，即使不懂阎浮里道具的品质分级，但是涉及到“传说”这个级别的东西，但凡玩过游戏，都知道价值。

甚至还给了自己用于摆脱阎浮行走身份的“许愿石”，这种光看道具描述都让人头皮发麻的道具！

贾六笃定，秦先生就是自己成为阎浮行走的关键！

回想起自己记忆里跟秦先生的第一次见面，那时自己刚过了4岁生日，双眼病情已经恶化，看任何东西都像隔了一层玻璃，村里的大人们在村口闲聊，同龄人在空地上玩着弹珠，他坐在母亲的怀里呆呆的看着天空，母亲跟同村人说着xx医院的坏话——毕竟花了不少钱，自己的眼睛却丝毫没有起色。

秦先生就那样出现了，他穿着中山装，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这是贾六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的影像，他想告诉妈妈他的眼睛好了，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秦先生跟村民聊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住了他的眉毛，他的五官，他的衣服，他的一切。

第二天，便有一个叫钱老五的人自称从南边逃难过来的，想留在村里希望能留下来，当时爷爷是村长，贾六全程围观了整个过程，后来村尾那个破旧的土胚房就有了新的主人，这个钱老五写的一手好字，逢年过节能给村民写写春联，偶尔碰到小孩被吓到了还会一手喊魂，再到后来谁家走丢了牛羊什么的都有人来找他问路了。

后来贾六到了6岁，此时他已经接近失明，双眼勉强保留着一点点光感，一天午后，钱老五来家里。

此时距离他来村子已经2年，平日和气的性格，以及用筷子帮人寻牛羊的绝技备受尊敬。

他只说自己给孩子画了一道护身符，用来感谢爷爷前年的收留，乡下人向来信其有不信其无，母亲就穿了根红绳给贾六挂在了脖子上，几天后的清晨，贾六睁开双眼，原本漆黑的世界明亮了起来。恰好赶上6岁入学。

此事过后，旁人口中的钱老五就成了钱五爷，他们家也与钱五爷这个恩人越来越亲近。

再后来，贾六高中毕业，成绩并不理想，在上不上大学的意见上与家人产生了分歧，年轻的自己偷了母亲500块钱，独自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当时贾六给自己的未来画了一副宏伟的蓝图，可惜现实的重拳打的他遍体鳞伤，一年后，带着同样的500块离开了这个曾经承载了少年梦想的城市。

回家又不甘心，再三权衡，决定去秦都碰碰运气，可惜天不遂人愿，下火车的时候又被扒手划了口袋，仅剩的几百块不翼而飞，19岁的少年抱着行李，蹲在公共汽车站台边，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里，第二次邂逅了秦先生。

这一次贾六能动，也能说话，可满心委屈的少年只会呜呜的抽泣，秦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以后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我店里缺个人手，要不你来帮忙吧。”

就这样，他成了地铁站边这家明显第一天开张的早点铺子的一名服务员，秦先生很喜欢教别人做事，教贾六包包子，教贾六点豆腐脑，教贾六熬粥。如果只是这样还算正常，当贾六看到他教老头下棋，教杂货店老板修电视，教大娘跳舞，甚至教大学生写论文，教文玩迷鉴定古董以后还是偷偷给他带了一顶好为人师的帽子。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秦先生两次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20天之后的一天，秦先生留下了一张写着“走了”二字的纸条，和店铺10年的租赁合同离开了。

于是这家早点铺子就剩下贾六一个人，身份也从服务员进阶成了老板。从两人变成一人，自然没法像以前一样的经营模式了，在多次实践以后，最终敲定了自助的模式以及一套有些搞笑的店规。

思索着唐欣梓口中的闪光点，自己还是毫无头绪，秦先生第一次出现的场景自己依然历历在目，那种世界模糊而他独自清晰的情形，在贾六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第二天出现的钱五爷。

刚刚好赶在一年级报名前几天完成的护身符。

太多的巧合一点点的被串联，都指向了那个好为人师的秦先生，那个能满手面粉指点大学生写论文，能叉着腰跟大爷大妈斗舞，能为了一步棋跟一群白发老头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秦先生。

自己以后算是秦先生的一路人了吧，总有机会当面问一问他“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的。贾六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