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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侵蚀着这片土地,像用最狠毒的镰刀胡乱挥舞,如同秋日丰收时节,那被拦腰截断的麦穗。

但连年的干旱这里几年不曾见过丰收的景象了,除了荒坟和土地,这里什么都要耗尽了……

祥石村村头,一个小孩手拿铲子,身上的破布衣服显然过了该穿的时节,沾满土灰的两层轻薄单衣,满是已经松了线的补丁,这两件衣服已经很久没人再帮他补过了。一条刚盖过膝盖的裤子,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鼠毛灰色,被淤泥染了颜色,没穿鞋子的脚,暴露在冷风中,冻的发紫。

他的面前是一个小土堆,土堆下埋着他前阵子饿死的爹。他爹生前,瘦的像骷髅,现在也就真要成了骷髅。他将手中的铲子随地一扔,铲子落地的“咣当”声被大风吞没,化成无数沙粒,连空气都只剩下尘土味。

王飘一路朝南走去,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如果是在几年前这里的人收完了庄家就早早回屋待着了,现在却因为连着几年的干旱而寸草不生,三四年的时间,又是饥荒又是打仗,这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再不然就是家里人为了口饭吃,把人给卖了,他们家也不例外,先是他娘,然后是他妹妹,现在爹又饿死了,只剩他了。

早听过南边济城那还有粮吃,不少流民都去了那里讨吃的,王飘也打算跟去。

一路上飞沙走石,光是张回儿嘴就得吃沙子吃饱了,王飘也不敢睁太大眼,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翻了几个坡,小路也从开始的黄土路变成枯草原野,又走了好一阵,路上也看见了几个人影。

王飘远远的眯起眼,看着前边的三个人。一个高个头短发,满脸胡茬子的男人,穿着破布灰棉袄,底下是黑色旧棉裤,还穿着个鞋底快摩烂了的黑棉靴,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揣着手哈着气儿,腰间还用一条发光的白布条捆着个小铁瓶,里面是他喝剩下的白酒。

还有一个头顶戴着个有布丁的黑色瓜皮帽,穿着薄布黄短衫,一条略大墨蓝色黑裤子,一双常见的黑布棉鞋,背后耷拉个长辫子,走起路时一蹦三跳,长辫子也跟着一蹦三跳,那人手里还拿着俩捆了红布条的竹板,敲敲打打的唱着“

秋天欸,内个黄沙飘!

黄沙飘,吹的肚子饱!

前年大旱地里慌了慌,

今年军阀过处你别想跑!

孙打了李,李吓跑了钱,后面还来了个太君放大炮!

前有狼,后有虎,世道不平难留吾!

没了爹,没了娘,孤儿我啊还没粮!

谁家哭,谁家闹,看南看北还都一个样!”

剩下两人还陪着那人一唱一和,看着好像不是在野草地上,好像给戏台子上一样儿。

最后边跟着的那个人看着还是个小伙子,个头比另外两人矮一头,但穿的却比另两个人好些,也更厚实些,里面套着厚实的棉袄、棉裤,外面一层是个略旧的面缎长衫,身上还挎着个布包,头发也是短的,却因为好些时间没打理过有点长了,头顶戴着个灰色毛毡帽。嘻嘻哈哈的样子不像个流民倒像个出来玩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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