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2 / 2）

“证你**的件！我这张脸就是证件！我就上车了！你能把我赶下去吗？你赶我一个试试！”

司机没再搭话，车上这时已经有乘客不满了，周一早晨都是着急上班的打工人，即使有热闹看也都没有时间在这耗着。有人劝了两句，说这个老人看着年纪应该是符合免费乘车的要求了，兴许是忘记带证件了，让司机这次就算了，赶紧开车吧。

司机无奈只好启动车辆。

老人这时也看清了形势，知道对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骂那个司机，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诸如他会遭报应的，等他老了就只能烂死街头什么的。

第二个视频就这样结束了，辛格往下滑打开了第三个视频。

第三个视频很短，是另一个角度的，内容和第二个视频有重合部分，但是这个视频能清晰的看到老人的正脸，因为老人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帽檐挡住了摄像头拍摄的角度，所以监控画面上看不清老人的脸。这第三个视频是仰拍的，刚好能看清，老人看着年纪确实不小了，基本能判断出她已经超过免费乘车的年纪。

这个帖子的标题是一个问句，“网络侠客”留给大众一个具有争议性的问题：

“对于体貌特征明显的特殊人群是否应该强制对方出示证件才能乘车？”

这其实有点出乎辛格预料，她以为“网络侠客”这一波和“地铁老人”那次一样，是为了谴责倚老卖老的行为，没想到他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层面上。

果然帖子一出，下面的评论区就炸锅了。

网友1：都这么大岁数了坐车本来就不花钱，还非得让他出示什么证件？那些不好判断身份的的群体才应该出示证件吧？

网友2：没必要啊，吵吵半天还不是不敢把人家赶下车，何必浪费时间呢？

网友3：我觉得应该吧，不能说强制，但是规定就是规定，要是人人都想挑战规定，那么社会秩序如何维持？

网友4：见仁见智的事情，公交司机也有苦衷，这是他的职责，并不是他想针对老人。

网友5：但是这种老人上来就****的骂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司机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无端遭受这些？

网友6：无德老人都早点进棺材吧！别浪费社会资源了！

网友7：楼上的那个人是没有爹妈吗？

网友8：爆炸吧哈哈哈哈！

网友9：一群疯子。

网友10：小孩能一眼看出身高不足1.2米，但是老人根本判断不出来啊！

网友11：我觉得还是应该要出示证件的，毕竟年龄不好判断，而且这个老太太明显就是个无赖，她自己都说她经常这样了，估计骂了不少司机了。

网友12：大家清醒一下，老人免费是社会福利措施，不是别人欠她的，她这样理直气壮的坐霸王车难道不该被谴责吗？

网友13：终于有人说句正经的了，福利措施，福利啊！都是纳税人也就是我们的钱在养他们，他们一个月好几千的退休金，还享受各种福利待遇，连最基本的规定都不能遵守，难道我们还要支持他们吗？

……

这次的评论相当激烈，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辛格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往下翻，才不过十几分钟，有关“福利措施应该给到遵守规则的人”的观点就获得了大量支持，最终评论还是朝老人辱骂司机应该被曝光的方向发展。

不知道为什么，辛格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个方向并不是“网络侠客”所期待的。他的目的似乎是希望人们关注公共场所政策或者说政策的执行者，但是这个事件却缺乏典型性——如果视频中的老人态度良好，却遭到司机斥责，要求其必须出示证件才能乘车，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现在辛格的周围似乎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细线，这些线连接着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其中有一根格外突出，辛格直觉那就是“网络侠客”的思维之线，这根线飘忽不定，若即若离，辛格好像能抓住它，但是一伸手它又消失在茫茫线网之中。

自己竟然在试图揣度“网络侠客”的想法，这个人的行为似乎能唤起辛格许多沉睡的记忆，这些记忆拼凑出来的一切都能解释他的动机和预想，辛格觉得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理解这个人的行为模式甚至是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辛格发呆之际，南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辛格，‘网络侠客’又出手了，连更两条不像他的作风啊。这么高产的吗？”

“怎么？他曝光老人还是司机的个人信息了？”

“都不是，还是一段视频，也是公交车上的视频。发你了，你看下吧。”

这回南措那边没有听见欧阳哲的声音，估计是已经起床了。

辛格没多想，点开了新的链接。

标题和上一个帖子一样，但内容不是监控，而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视频里依然是一个老人因为证件问题和公交司机发生争执——其实说是争执并不准确，因为这个视频里的老人看起来很无助，他没有带证件，小声和司机商量能不能网开一面，但是司机态度强硬冷漠，还讽刺挖苦老人一番，虽然最终司机没将老人赶下车，却也没给老人好脸色看。

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车厢最后面，有人给他让了个座，他点头致谢，然后怅然地坐下。

这个视频很完整，除去最开头老人上车那一段没拍到，基本上将事件还原的差不多了。

辛格没有翻看评论，她沉浸在自己猜出“网络侠客”的一部分意图的想法里——她刚刚就在想，上一个帖子不具备典型性，“网络侠客”随后就甩出一个相同事件相反发展的视频出来，而且第二个视频让辛格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将视频看了一遍，辛格恍然大悟，这个奇怪的点就是视频里乘客的穿着——大家都穿着厚实的风衣或羽绒服，这个视频明显不是当前的时间甚至不是今年拍摄的，这是“网络侠客”的存货。更为奇怪的是，两个事件里的司机，是同一条线路的同一个人。

为什么呢？

一起刚发生的事件，一起以前的事件，“网络侠客”特意等到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才把两段标题一样内容不同视频一起发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时，南措的第三通电话追了过来，这次内容很简单，“网络侠客”在自己账号首页发起了一个投票。

辛格点开，投票内容是：

同一个司机，同一种情况，不同态度。到底是“恪守规则”还是“欺软怕硬”？

A、恪守规则，坚决维护公司利益和社会秩序。

B、欺软怕硬，对弱者态度恶劣，遇到更恶劣的人便不敢多言，制度只是他喜欢侮辱他人的借口。

辛格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做出选择，而是在通讯里点开南措的名字，回拨过去。

“南措，我觉得，你可能猜对了，‘网络侠客’当时应该就在那趟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