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脉绵绵无绝期 上（2 / 2）

“楚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清怜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凝月。

“李清怜......我......”

“没事儿的，楚姑娘，你就告诉我吧。”

“可是......”

李清怜一脸认真的看着楚凝月，眼中毫无波澜。

“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看这些人的死状，应该是曲观谷的作风，从中还能感受到些许符箓的气息。”

“又是曲观谷？为什么总是他们......”李清怜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想到一些事儿。

“你知道他们吗？”楚凝月听李清怜的言语，似乎李清怜对这个门派有所了解。

“不——不知道，只不过之前和他们里面一个叫小庆子的有一些仇。”李清怜接着问：“曲观谷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的，除了周边一些小国家，一共有五个大国，你们的庚国位于四国之间，北上为北冥，东去为莲洲，南下为梵梦，而西部则为大荒。”楚凝月顿了顿，“长话短说吧，除了你们庚国因为灵气稀薄无法滋生灵境的诞生，其他四大国皆有灵境，而能在灵境里的人也就是可以利用天地灵气进行修行，达到常人无法匹及的实力，这些人也被称为修士；而像每一个国家的灵境，都需要一个引导者或者是族群来维持秩序，也就是像曲观谷这样的存在。”

李清怜大致听懂了，点了点头：“所以楚姑娘，你的意思就是——曲观谷的人是一群修仙者？”

“嗯，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可是，我们庚国并没有招惹他们啊，为什么会遭到修仙者的残杀？”

楚凝月面露难色，有些无奈：“没办法，如今就是这样的形势，每个国家虽都有一个甚至几个灵境，这些灵境里的人属于这个国家，但却没有对他们进行约束的能力......”

李清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凝月，“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修仙者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吗？怎么能这样？”

楚凝月没有说话，因为她自己也是这其中一人，她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人。

“楚姑娘，你——你也会这样对我吗？如果有一天......”李清怜突然笑了，他在等待楚凝月的答复，若是会，那他便死在楚姑娘手中算了，这样就能快点去陪父母了。

“不！我不会的！”楚凝月突然大声的说：“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噗——哈哈哈。”李清怜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楚姑娘，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就逗逗你啊。”

“啊？你！你戏弄我！？”

李清怜站起身，朝楚凝月行了一个大礼：“楚姑娘，谢谢你了，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楚姑娘，接下来会很危险，我不想让你为我送死，你走吧。”李清怜将父母的尸体和李府的人们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一起，将葫芦放在了木匣子里，背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柄小木剑，朝着书院的方向前进。

“不行！若是你死了，我送你的东西怎么办，我不想让它落在别人的手里，我和你一起去，若是你死了，我还能将东西收回来......”

李清怜把簪子取了下来，递到了楚凝月面前。

“你......这是干嘛？”

“这东西我带着确实也不太好，还是还给姑娘吧。”

“你......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楚凝月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别人送回来的道理......你拿着吧......”

“嗯。”李清怜倒也是没有拒绝，将东西收下了。

李清怜抱拳告辞，立即前往书院，他一进城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叫他，现在更加清晰了，是书院那边。

虽说楚凝月嘴上说着在这里等李清怜，但是她楚凝月这辈子就是天底下最不听话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地呆在这里？

赵孟雪看见城中如此多的尸体，也是感到吃惊，能造成如此大破坏力的，似乎只有修士才有这样的能力；隐约之中，赵孟雪也感觉到了一丝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能感觉出来，方向似乎是从......

“书院！”赵孟雪急忙赶往书院，“郢先生，是您吗？”

郢均转过身，对朱山说道：“这点实力恐怕还不够啊。”郢均把玩着手中的金光，将它捏碎，金色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使得郢均整个人有些亮。

“哈哈哈，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都说这十绝中有两人与众不同，一人则是那消失许久的裴尚卿，一人则是郢净天，此二人与其他人不同，并不是以灵气修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哦？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我曾经的名字，我有这么出名吗？”

“那时的十绝可是天下人谈之色变的存在，谁又能想到其中一人竟然在这地方当一个教书先生呢？”朱山感慨道：“晚辈今天恐怕不能让您尽兴了，不过机会难得，即使杀不了您也总得和您切磋一番才好。”

朱山当即也不再隐藏实力，唤醒身体上的大神通，一条条纹路在朱山的脖子和脸上显现出来蔓延至全身，而朱山的实力也在此刻暴涨至越矩境。

“呵！没想到您们竟然把符箓篆于自己身体之上，强行借天道之气来提升自己的实力。”郢均微微眯眼，“可这天道之气不是你能驾驭的！”

“天道之气？我没听过！这不过是我们曲观谷的大神通自在成仙符而已，能与您这样的人物一战，这成仙符也算是值了！”朱山的样貌在此时也已经改变了，原本端庄优雅的一袭紫衣也已经破碎不堪。朱山索性撕掉了上衣，露出了雪白的皮肤，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原本黑发此时也变成了三千银丝，眉宇间多了一丝漠然，竟真给人一种仙人之资的感觉。

“只不过是借了点儿天道气息，就真以为自己是仙人了？”郢均不屑地笑了笑：“不过这假的仙人之资在我面前可不值一提。”郢均屏息凝神，嘴里振振有词，大战在即没想到他竟然念起了书。

“所谓成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在众人的惊讶之中，书院内剩下的藏书竟缓缓悬浮在空中，文字从书里一跃而出，化作丝丝金光，来到了郢均的身边。只要是触碰到了郢均，这些字都会成为郢均的力量。

朱山见这一幕也十分惊奇：“原来你是以文字入道......难怪。”

“书亦永恒，文字亦永恒，在这方天地中，我便是唯一的仙人！”二人几乎同时发动，朱山轻轻一抬手，整座书院便如山倒一般轰然倒塌；而郢均仅仅一挥手，书院又恢复如初，朱山也不再保存体力，如果这一击不能将他击杀，那死的便只有自己了。

朱山暴怒一声中，背后竟浮现出自己的灵像，灵像笼罩了整个书院，带着丝丝威严之气。朱山所指之处，皆被灵像击碎。朱山用尽全身灵气，将灵像膨胀了数倍，灵像抬起自己神圣的头颅，瞪大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冲郢均直笑；郢均伸了伸手，“来吧，让我看看这仙人真不真。”灵像听后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涌出六条手臂冲郢均打来，犹如雨点一样。郢均抬手一掌，金色的流光呈现出巨大的手掌接住了灵像的无数只拳头。

灵像见状更加兴奋了，其中两只手赫然变成了武器，继续朝郢均攻击，但都被郢均防了下来。

“可恶！怎么还是伤不到你？你究竟是......”朱山心里十分疑惑，哪怕就是再厉害的人，遇到这等犀利攻击毫发无伤，难怪被称为十绝之一......

“好，那就最后一击，这一击若是还不能打败他，那我就只有一死了。”朱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腥味瞬间在传开了，灵像闻到血后异常兴奋，疯狂舔舐着朱山的血，最后甚至一口将朱山给咬住，吸收着朱山的血肉。

“你竟然用血肉来滋养天道之气？真是邪秽之人！”

只见朱山的身体越来越残破，但他却笑得很开兴：“没错，就是这样！最后一击！”朱山说完便被灵像掐住了脖子，生命气息终止。灵像把朱山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六只手臂在这一刻合十，一阵恐怖的威亚倾泻而下，另整座城的人都跪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什......什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行了——”

无数的人被这股威压击碎了生机，灵像笑了笑朝郢均张开嘴，一股极其强大的灵气从灵像的嘴中爆发形成一道光柱，光柱所到之处皆化为尘土，郢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气势，竟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区区一个邪像，竟有如此大能？”

郢均伸出双手，周边所有的文字竞相朝拜，组成了一道巨大的墙体来抵挡这强烈的一击；郢均在文字抵挡的同时，眼眶泛出金黄，眼神也变得更加空洞起来，所有的文章与字在这一刻化作了灵力，郢均犹如文字的帝王一般，操控着文字形成了一柄长枪。郢均手持金枪，冲出了文字组成的墙体，墙体瞬间便化作一道道金光跟随着郢均附在了长枪上，长枪散发着无穷的光辉，光辉中的郢均目光坚定，一枪刺向灵像。

一阵轰鸣之后，天地异变，灵像化作一点点碎片飘向众人，郢均于爆炸中走来，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却没受什么伤。

“这是......！”

碎片落在了众人的身上，众人都吃了一惊：“大家！大家快吸收掉，别浪费了。”郢均这一击借天道之气与文脉将朱山的灵气全部分为碎片，给予众人。

“愿尔等好自为之！”

“是......是！”“谢谢！谢谢！”

原本围着书院的众人也自觉地纷纷撤离。

“咳咳。”郢均落在了地上，躺了下来，“唉，老骨头一把了，没想到这么累。”

郢均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各种书籍经典，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些老伙计了......”一阵风轻轻吹过，这些书也燃成了灰烬随风而去。没错，他郢净天确实是以书中文字道理入道修炼，只要有文字的地方，他的力量就无穷无尽，他曾自称此为文脉；可是却少有人知道自己这无上大能是用无数的真迹经典换来了，每发挥文脉一次力量，便会有数家绝迹消失殆尽，哪怕这些绝迹的内容他已熟记于心，但是也仅仅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何传承下去呢？故此郢均便早早的下了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教授给一代又一代，知道他来到了一座名为庚的国家，这里没有灵气，人们朴实纯真，正是散播经典的好地方。郢均在此地居住了下来，收了无数个弟子，将自己的所得倾囊相授，最终天水书院得以诞生。

郢均对此十分满足，前半生他一直在寻找人生之意义，如今意义或许就在这里。得道强大力量的同时也要承受无尽的痛苦与孤寂，甚至要失去些什么，从郢均决定以文字入道时就有人告诉他了。也不知道裴尚卿怎么样了，他是否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他那么强大的力量，是否也已经尝到了痛苦呢？哈哈，说不定这老家伙早就死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