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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之顿时捂着腹部半跪在了地上。

看着他面上阵阵惨白之色，水渐亦当下便上前，点开了他的穴道。

之前的种种灼痛的感觉终是逐渐消失。

水渐亦又拎来了一壶水，放在了白衡之的面前。

白衡之却并未去看那壶水，只是死死地盯着水渐亦，目光如刀。

水渐亦也不介意，只是淡道：“你服下火云虫之后，所承受的痛苦会远远超过你现在所承受的，而且，一旦服下，也不会像是今日这般，想要停下就能停下。”

“你是个商人，应该能权衡出此事对于自己的利与弊。与其去遭受这种毫无胜算的罪，不如直接开个条件吧。”

白衡之当下强撑着桌子，坐到了凳子上，看向水渐亦的眸中多了几分冷笑道：“你能给我什么？这火云虫可是无价的。”

“你之前为了把白齐丘驱逐出族谱，甚至连白家的老底都揭露出来了，不可谓不是大义灭亲，在别人眼中，你是手段狠厉，但是，他们或许并不知道，你这么做，只是在救白家，因为若是白齐丘与番国暗中有所牵扯之事被调查了出来，到时候便会连累到整个白家，说不定，白家也会因此，彻底成为一个过往。”

白衡之闻言，神色微变，但是，却还是淡然道：“那又如何，现在白齐丘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至少，我守住了白家。”

“我能猜测出这件事情，你觉得，别人会猜测不出吗？”

看着他眸中的一抹深幽，白衡之骤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面上也闪过了一抹不着痕迹的慌乱。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会去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件事实。现在皇商按照约定，要了你的货物，但是，你以为因为此事，他就会看上白家吗？若是通敌这个罪名成立的话，纵然白齐丘现在不是白家的人了，但是，你觉得皇商会继续冒这个险吗？”

即便不愿意去承认，却也不得不说，水渐亦说的是有道理的。

他当下很想说，他也不缺皇商这个客人，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对别人说这个话，或许可以唬住别人，但是在水渐亦面前，他竟是有种自己完全是透明的感觉。

思虑再三，最终，他只是问道：“你有办法？”

“白齐丘没有通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抢走整个白家。”

白衡之看着水渐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当下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会恨他入骨的。”

“他已经得到了报应，何需我再恨他，再者，就凭他的本事，有通敌的能力？”

水渐亦在说这话的时候，好似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死物。

但是，白衡之却还是发现水渐亦的话前后有些矛盾，眼下白齐丘到底有没有通敌，这是最关键的一点，起初，在水渐亦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以为白齐丘之事是掌控在水渐亦的手中的，但是仔细想想，又好似并非这样。

蓦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道：“你的意思是，白齐丘打算主动检举自己通敌？”

“现在，在他看来，他已经彻底败了，所以，狗急跳墙，把你在意的，白夫人在意的整个白家都给拉下水，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

白衡之的拳头再度握紧，不过，很快，便又再度松开了。

眸中没有了刚听到这话时的恨意，只是觉得哀凉，甚至还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甚至，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白家生意上的事情，是白家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白衡之说着，已经起身向外走去了。

至于火云虫，他到底要不要给水渐亦，也只是他的心意而已，白衡之不愿用来当做一种交易。

见他离开，水渐亦并未再前去制止。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想来他自己心里应该有了决断。

沈慕瑶从茗品客栈离开之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童贯的药铺。

她在那里见到了廖大夫。

廖大夫仙风道骨，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超脱凡尘的感觉。

童贯还未引荐，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当下便上前对其深深行了一礼。

而她在打量廖大夫的时候，后者也在看向她，传说中那个对于蛊毒很精通，而且又敢只身一人涉入虎狼之地的小姑娘，此时即便气色有些不好，也难掩她眉宇间的英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廖大夫的面上当下便多了几分赞赏之气，顿时虚扶了下，让她起身。

童贯忙把他们二人引到后院的客厅去了。

“廖大夫妙手救了内弟，慕瑶感激不尽。”

沈慕瑶再度拜谢道。

“姑娘不用这么多礼，你把手伸出来。”

沈慕瑶闻言，神色微怔，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把手腕伸了出去。

廖大夫给她把脉之后，随后捋了捋银须道：“果然是这样。”

但见沈慕瑶神色淡然，想来，她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了，廖大夫便问答：“找到火云虫了吗？”

沈慕瑶却只是反问道：“火云虫真的存在吗？”

“我曾经在药王谷的拍卖会上见过一次，当时拍卖行的人说那是这世上的最后一只火云虫了，那只火云虫是被封在了一块琥珀里，当时是被一个富商给买走了，可是，后来听说那富商通敌，被抄家之后，并未找到那枚琥珀。”

沈慕瑶从药铺离开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

实际上，自从沈曦回到了柳氏身边之后，沈慕瑶便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

至于她体内的寒毒，她其实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如果有救倒还好，关键是，现在最后一只火云虫已经没了踪影，亦不知道该何处去寻找，与其这样整日里忧心地去寻找，倒不如好好珍惜余下的日子。

想着，她当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便上了马车。

沈曦告别了柳氏之后，便上了前去钟家的马车。

柳氏送他出门，眼见着他上了马车，车门即将被关上，柳氏忽然心底一空，立刻伸手去阻止了即将被关上的车门，只是看向沈曦道：“小曦，你晚上回来吗？”

看着他面上的担忧与期盼，沈曦心底涩然，当下还是笑着道：“当然是要回家的。”

闻言，柳氏便放心了，叮嘱他注意安全之后，便目送他离开了。

路过一家小食店的时候，沈曦前去买了一些梅氏爱吃的小食，随后才去了钟家。

下人一直在门口等着沈曦，在看到他之后，立刻道：“夫人刚才还陪着小的在这里等着你呢，刚才突然想起来鸡汤忘了温着，就赶紧回去了，并且让小的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沈曦只是笑：“我又不是得了痴呆，走了十几年的路难道还会不记得，快进去吧。”

沈曦毕竟还算是这个家的主子，所以进了院子之后也无需通报，他便直接走了进去，然而，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你给我站住！我都说了焕儿今晚回来吃饭，我们已经许久不曾在一起吃团圆饭了，你今晚能有什么急事，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梅氏的声音，而且，听上去，像是对钟绅说的。

果然，紧接着，钟绅便开口道：“的确是事出有因，不能不出去，你们先吃饭，我办完事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