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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可以帮她。

抬眼,深深地看着他,最终,她还是狠心开了口。

“那个,你恨不恨我?”

水渐亦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从何而来。

看着他乌亮而澄澈的眸子,沈慕瑶却不敢与其对视,只是垂了眼睑:“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人,想要买你,所以牙婆子才拐了你。”

半响后,水渐亦才回道:“就算沈家不买,也有别人买。”

所以,他被拐,与买家是谁,并无直接关系。

“那你的家在哪里,你想回去吗?”

很平常的问话,她的眸底却有着难掩的心虚、以及莫名的期待。

被拐的孩子,会有不想回家的?即便不想回家,也不想继续被拐吧?

她到底想说什么?

见水渐亦并不回答,沈慕瑶却更慌了,手上一抖,手中的狼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迎着他的视线,她咬牙,强自镇定:“眼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一次算是幸运,下一次,说不定村民就会找到我们了。”

不,凭着他的身手,村民会找到的,可能只是她。

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继续说下去。

第8章 :只能做恶人

“沈家对我不好,因为我是女孩子,还不是他们沈家的骨肉,我娘是带着我嫁过去的,而且,沈家的男孩,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沈曦,也是因我而失踪在这后山的,所以他们恨我。”

刚才村民所言,他也听到了,想必,对于她的事情,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但是,如果,如果你去了沈家,他们肯定会对你很好的。”

沈慕瑶也不知,她是有何颜面说出这种话的,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对于被拐的他来说,沈家就是个火坑,她现在却想把他拉入火坑!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可以这么自私、恶毒。

只是,如果把他带回去了,她有办法让沈侽不花钱就能白得这个儿子,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会再逼着卖她了,她就有时间去筹划带着柳氏逃离了。

她也一定会带他离开的。

而如果,她自己回去了,就冲她之前打晕了卢升,不难想象,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或者是直接被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以死相逼,但是且不说她能否保住自己的命,要想带柳氏离开就更为艰难了。

而她忍辱回去就是要带柳氏离开的啊,如果做不到,那她的回去将毫无意义,所以,她只能拉着水渐亦下水!

因太过紧张,她的双手紧握,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立刻有血珠滚落,顷刻间,便已被杂草淹没。

沈慕瑶却似不知疼痛,因为愧疚,她的心都在滴血,但是她只能选择做这个恶人,就让她以后不得善终,死后永坠阿鼻地狱吧。

“你的玉佩,对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和我回去待一段时间,只要你听话,你肯定会性命无虞,等我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放你走,并还你的玉佩。”

她承认,她是在威胁他。

他可能会恨她,并且想杀了她,等到柳氏安全之后,她不介意去承受他对她的报复。

这种等待,最是煎熬,就像是有什么在一寸寸地啃噬着她的心。

她宁愿水渐亦直接对她动手,哪怕将她打一顿。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氛围却越来越压抑,沈慕瑶僵直的脊背都有些麻木了,却一动也不敢动,也不能动,眼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突然,水渐亦蹲了下去,却并未将狼尸滚入幽深的荒草,他只是摸出匕首,“噗嗤”,直接将森寒的匕首插入了狼的腹部。

沈慕瑶双腿一软,强撑着才没有跌倒在地,紧接着,却又看到,他竟然直接对狼开膛破肚,血灰的肠子等立刻滚落了出来。

黏腻腻的,似是吸饱了血的巨大水蛭。

头皮顿时阵阵发麻,沈慕瑶终是没忍住,立刻蹲下去干呕了起来。

却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毫无一丝感情的响起:“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农夫与蛇,却是不知,如果农夫在救蛇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他还会不会救蛇。”

他的头都没有抬一下,更没有看她一眼,切掉狼的四肢后,便开始给狼剥皮。

动作娴熟,下手利索,很快,一张完整的狼皮便被剥了下来。

看着四分五裂的狼尸,很自然的,沈慕瑶便想到了人彘。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她也不能收回。

捂着吐到痉挛的胃,沈慕瑶坐在地上,看向他:“你或许是农夫,我却不止会是蛇。”

没有足够的饵,她便不会妄想着去钓他这么大的鱼。

“你舌苔颜色是淡红色、唇色也淡,手指指甲上并无小太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常喝水,也不会觉得口渴,你怕冷、怕吹风,喜喝热饮、吃热食,常觉得精神虚弱,且易疲劳,而且夜晚会盗汗、噩梦不断……”

水渐亦闻言,抬眸,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出:“你经常腹泻、而且小恭颜色很淡……”

脖颈上再度传来冰冷的触感,沈慕瑶的神色却极为平静,好似早已预料,她只是顺势止声,不再言语。

“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前面的症状,是她敏锐的观察力所得出的,那么后面两条,这么隐私的事情,她怎么会这么清楚?

“如你所见,我只是沈慕瑶,至于对你的病症这么清楚,只是因为,我之前认识一个和你的情况一模一样之人。”

其实,他体寒之事,是之前系统显示出的,但是这话却没法对他解释。

“而恰好,我知道该如何用药。”似是怕他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之前不让你咽下止血茶叶的原因,因为那属于绿茶,性寒,对你的宿疾不利。”

听到这里,水渐亦已经无法不再相信她的话。

他默默地收回了匕首。

他自幼便体寒,一直无药可根治,每到阴雨时节、和寒冬腊月,全身便疼痛难忍,他的身形也因此比同龄人微小许多。

水渐亦知道,在她心里,他或许只有他的亡弟那般年龄,实则,他比她还要虚长两岁。

这事,他却不打算告诉她。

因为他们的交集,或许只限于萍水相逢。

“过段时间,我就把药方告诉你,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

水渐亦并未言语,只是割了一些草藤,随后用她从未见过的特殊捆扎手法,把狼的四肢和狼皮绑好,固定在自己身上。

见他只身向山洞的方向走去,沈慕瑶却忽的松了一口气。

虽与其相处时间较短,沈慕瑶也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性。

看似乖戾无章:,性情偏沉,但是如果他容不下,便会直接出手,而若是应允了,即便不言语,却也代表是默认了。

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去,摊开手,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揉了揉酸麻的双腿,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或许是心中恼怒于她,不想再看到她,水渐亦行走的动作比较快,像是腿伤已经痊愈了。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沈慕瑶无声叹息,她知道,自从方才她将那些话说出口,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

水渐亦生了火,似是想烤狼腿肉。

沈慕瑶见状,立刻道:“先把狼腿放在瓦罐里,用茶叶水淖一遍之后再上火烤,能清除异味,肉质也不会再那么粗糙。”

见他只是盯着她看,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解释道:“只是用茶叶水淖一遍肉,对你的宿疾没有影响。”

他却只是在想,听她刚才那话的意思,似乎她之前就吃过狼肉?

放下削尖的树枝,他直接把瓦罐架在了火堆上,并且把狼腿放了进去。

随后,他又升起了一堆火。

毕竟,瓦罐比较小,一次只能煮一条狼腿。

生两堆火,这样一来,沈慕瑶在煮好一条之后,他就能顺势把煮好的固定在树枝上,直接上火烤了。

两人虽很少言语,彼此之间的配合却是难得的默契。

既然他已经应允和她一起回到沈家了,她原本是想再交代他一些事情的,但是眼下这片刻的安宁,她最终还是没忍心打破。

只能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多时,浓郁的鲜香味便四溢扑鼻,瞬间充盈了整个山洞。

烤好一条腿之后,水渐亦并未直接吃,而是将金黄的狼腿切成了片状,放在碗里,顺着地面,直接推到了沈慕瑶的面前。

看着那碗流油的肉,一时间,她的心内极为复杂。

即便说,他们现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他这种看似不经意的点滴付出,还是让她该死的红了眼眶,且愈发觉得愧对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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