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2.11.27—2022.12.53(2 / 2)

在哄笑声和让他喝酒的吵嚷声里,江榆舟连眼皮都没撩一下,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压根没放心上。

孟响却有些担心起来。

江榆舟有多讨厌朱冰岩别人不知道,孟响清楚的很,更何况朱冰岩怎么跟聂微比?

孟响是知道江榆舟对聂微的感情的,高考结束毕业聚餐,江榆舟喝醉酒念了一晚上聂微的名字,第二天早上孟响趁他意识还没清醒,坐在床头揉着太阳穴,旁敲侧击问出了秘密。

孟响问他,昨晚你念了一晚上那名字,我虽然没听清楚,但也知道是个女生,他知道江榆舟的性格,如果真的说是聂微,江榆舟铁定警惕不肯说了,就只有用这样的话术套他的话。

果不其然,他稍怔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下床找拖鞋穿。

孟响追着问,“真有那么好?”

江榆舟走到洗漱台前挤牙膏,没理他的意思。

孟响靠着门边抱着两手,“那你给我说说,你喜欢她什么,人安安静静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入了你的法眼?”

“她安静?”江榆舟笑了一下,“作得要死,天下第一作。”

“这么作?真没看出来,”孟响歪着头,努力将“作”和聂微画上等号,“这么作你还喜欢啊?”这不是自找苦吃?

江榆舟将牙刷塞进嘴巴之前觑了眼他,“我就喜欢作的,妖的,身材好的,有意见?”

意见是没有,孟响腹诽着,也有点疑惑,挠了挠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装得还挺好。”

江榆舟将一口白沫吐掉,漱了口,用毛巾擦了把脸,对着镜子忽然歪嘴一笑,“顶会装。”

孟响想,可能他对聂微还没完全了解,有些人就是这样,这么表里不如一,就像江榆舟这人,看着他什么都好,实际上并不是,那时候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抽烟打架,要是拿这些标准去框定他,认定他是痞子混混,肯定是不正确的,因为在老师眼里,他就是五好少年,一代学神,绝对想不到私底下还有这么一面。

但是眼前这个朱冰岩,论各个方面,比江榆舟心里的标准差得都太远,不过要说起这些标准,孟响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不是聂微,而是蓝微。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江榆舟和她素来王不见王有我没你的程度,他都要怀疑,江榆舟心中的标准是按照蓝微定的。

江榆舟直接忽视了朱冰岩,看向柯灵。

后者刚好举着手机对着他的脸拍照片,隔着镜头,两人视线相撞,柯灵头皮发麻了一下,讪讪放下手机,耸了耸肩膀。

江榆舟嘴角勾出一个冷嘲的笑意。

“这样吧,”孟响发话了,“咱江老板不胜酒力,你们不是不知道,这几杯酒下去能要他的命,我代他喝。”

另一个死党乔岸也站了起来,“咱替江总干了。”

他们这几个关系好,况且也都混的不差,乔岸不用说,富二代一个,宁北市一大半的产业都姓乔,孟响虽然白手起家,要手段有手段,要魄力有魄力,短短七八年迅速崛起,产业分布全国各地,前两年还在美国上市了,由江榆舟亲自操刀把关,再说柯灵,男朋友也是富二代,和乔岸一个圈子,江榆舟虽人不在宁市,但名气和人脉分枝散叶,都不是虚的,他们的圈子不是平常人能挤进去的,这些同学当中多少都想借着以往的交情匀一点好处,哪怕只是在圈子最外延打转,也都不够格。

江榆舟虽然性格好,但谁都清楚,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吃谁的瓜都可以,但想摆局吃江榆舟的瓜,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

孟响他们一个个站了出来,其他人只能作罢。

开头的助兴环节就在孟响等人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以及阵阵吆喝声里结束了。

江榆舟始终没有说话,反倒把他衬得像个旁观者,但是他不时间看向门口的微小动作,还是被柯灵捕捉到了。

手机在桌上震动,江榆舟拿起查看,是柯灵的:【不用看了,不会来了。】

接着是一张聊天截图。

江榆舟顺手点开。

柯灵:【宝贝儿,你再不来,江老板撑不住了。】

蓝微:【不去。】

柯灵:【真不来?】

蓝微:【不去。】

柯灵:【/图片,江老板在深情地望着你。】

蓝微:【拍挺好的,下次别拍了。】

他没有表情地放下了手机。

周日雨终于停了,出了太阳,白天蓝微在院子里晒太阳,家附近有几只流浪猫狗她一直在照顾,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她抓了把猫粮撒在地上,狗子一堆,猫咪一堆。

蓝微抱着手靠在院门边看着它们吃,她很享受这样的时间,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人说她孤僻也好,说她独也罢,但不可否认,和这些小狗小猫相处也胜过交际的虚伪和阿谀谄媚。

他们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人的,宁北市的传统之一是没有退休年龄,这里的人拼命赚钱,把赚钱当爱好,秉持着“活到老干到老”的美德,所以即使到了退休年龄,蓝荣华和池敏这把年纪还是闲不下来,不多赚点钱都对不起自己。

爷爷在四年前去世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住了,这栋房子也没有如爷爷遗嘱上写的那样过户给她,蓝微对这些都很无所谓,她的父母比她更注重物质生活,也比她更需要这房子。

她呢,随便哪里,只要有一张床,哪怕只有十平米的空间也能苟活了。

蓝微又忍不住走到邮箱前打开,还是和前几次一样,除了小广告什么都没有。

她没搬出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怕在生日这天收不到明信片,就像今年没收到,她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晚上又是蓝微自己一个人在家,这倒也好,她不习惯和父母同一个屋檐下吃饭,晚饭总是会等他们吃完再下楼吃,周六周日那就更随意了,父母在的时候就随便扒几口打发,不在的话就叫外卖或者出门吃。

自从家里败落之后,池敏脾气越来越暴躁,稍有不顺意就拿蓝微出气,再加上蓝荣华总是不着家,她更年期到了,越发变得不可收拾,蓝微是不能忍的性格,但在母亲这样的折磨下,一忍再忍,变成了如今这样。

他们说人的脾气会随着年纪渐长而有所收敛,蓝微觉得这道理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印证,可是池敏好像相反。

蓝微给自己下了碗青菜面,找了部剧看,收到了柯灵的信息,给她直播那边的实况。

消息不停弹出来,影响她刷剧,蓝微有点烦,索性点进去看了眼。

几张照片,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场面热闹,江榆舟最显眼,气质和模样比明星更盛,跟旁人一比就更加分明。

他还穿着那天那件黑色大衣,仔细一看不是同一件。记得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黑色,常常不同的款式一样的黑色,而且这人更过分的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颜色,只要他喜欢,就会反复不停的买,那时候去他出租房里,衣柜打开,光同一品牌下的黑色冲锋衣就有五六件。

不过他穿黑色确实好看,皮肤白,黑色衬得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蓝微搁下吃了一半的面,上楼洗澡。

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看到手机上又多了几条信息,蓝微靠着阳台门边打字,无论柯灵怎么说她都回“不去”两个字。

“嗖”一声,跳出一张照片。

是江榆舟的正面照,因为是抓拍到的,有点糊,但隔着屏幕也能看出他心情很差,虽然那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蓝微就是知道,江榆舟以前说她是狗鼻子,她能第一时间嗅出他的心情好坏,这个就是连生气也没有表情的男人,蓝微就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是她的特异功能一样。

可能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就摸索出了规律,也有可能那个规律实在太好找,因为那时候他的所有情绪变化都和她有关。

这一次,蓝微不知道是不是还和她有关,不过眼前这情况,大概还是没有意外。

忽然,蓝微眯了眯眼睛,将照片拉大,看到最边上的那个侧影,虽然很模糊,且只有一个角,但还是不免看出来,这人是朱冰岩。

她几乎是一刹改变了主意,却在给柯灵的信息还是如常写着:【拍挺好的,下次别拍了。】

走到梳妆台前,将手机往上面一扔,对着镜子化妆,她的底子好,乌眉红唇,尤其是一双鹿眼,楚楚无辜,空灵纯粹,但稍带点妆容和情绪看人时,眼尾微挑,极具柔媚,像天生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蓝微扯开干发帽,一头黑发像瀑布一样卷到腰上,但是此刻镜子里的脸,她还是不满意,不够妖艳。

化妆的时候,手机在桌上震动,蓝微余光一扫,继续描眉。

柯灵:【你看到朱冰岩了吧?】

她的眉形好,是很多人羡慕的野生眉,毛流感自然,不需要怎么修,随手扫了笔眉粉,捏着眉笔的手指腾出两根,在键盘上随意打了两下:【嗯。】

柯灵:【她每年都跟阿舟示好,从读书那会儿开始到现在,到现在都没放弃,毅力是真的顽强,我要是阿舟我都感动了,你说阿舟是不是铁石心肠啊,都这样了也不见动心,而且人家朱冰岩也不差,要相貌有相貌,要事业有事业。】

扫完了眉,蓝微将眉笔插回珍珠罐里头,之前柯灵吐槽她阔绰,别人拿珍珠做项链手链,她倒好,拿珍珠插她的化妆刷,还不是那种装饰用的假珍珠,各个顶真,不愧是曾经风极一时的珠宝富商的千金。

蓝微对着镜子给嘴唇点了几点遮瑕,描摹出娇媚的唇形,配这个妆容刚刚好,然后抽了两秒钟时间读完了柯灵的信息,接着拿起手机认认真真回复:【那你劝劝他?】

柯灵发了个吐血的表情:【你饶饶我吧。】

蓝微选了支最浓艳的色号,滴滴两声,柯灵又是一条:【给你留了位子,快来吧。】

蓝微一笔涂好,干净利落发过去两个字:【不去。】

发出去的那一瞬间,蓝微发现,在口是心非上,她和江榆舟如出一辙。

酒局还在继续着,每年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大家畅聊着一年的收获,吹牛逼的,夸海口的,不免攀比结交的,往往最有能耐的人是不出声的。

饭桌上不知谁突然提起了聂微,另一个马上接茬:“阿舟,蓝微没来就算了,聂微怎么也没来啊?”

这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江榆舟。

孟响看了眼江榆舟,见他并不为所动,马上咳嗽了一声打圆场:“聂微高三就转学走了,和我们就只做了一年同学,没有叫的必要。”

“我看不见得吧。”那人笑道。

知道的人都心领神会。

同学D提议:“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直接上咱们的传统节目吧。”

其他看好戏的同学兴奋道,“阿舟,今年不能赖了啊,愿赌服输,接受惩罚吧。”

也就在这时,包厢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连带着吹进来一阵风。

一整个包厢的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江榆舟轻叩桌面的手指倏然不动,徐徐抬眼。

蓝微红唇黑发,一袭黑色V领鱼尾裙,外面披着黑色大衣罩住玲珑婀娜的身姿,像是一道光刺进来,将这一屋胭脂浓抹的女同学们都比了下去。

江榆舟一瞬不瞬紧盯着她。

蓝微拎过夹在腋下的那只黑色坤包甩椅子上,往柯灵旁边一坐,这才施施看向江榆舟,挑衅的勾起红唇,“我没来晚吧?”

停了停,又慢慢吐出两个字:“阿,舟。”

江榆舟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忽然哂笑了下。

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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