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1 / 2）

从粟州到京城，骑最好的马，日夜兼程赶路，也要花上两日吧？就算他那边刚一打了胜仗就往回赶，可他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再怎么也得花些时间，到了京中他还去城东买了饴糖来，这时间不管怎么算，他如今能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有些令人吃惊。

秦怀霜脑子里又想起刚见面时他那句话：“我可是日夜兼程赶路回来。”

原来最最真的话，竟是这句。

真是个傻子！

也只有这傻子才能干得出这种事。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秦怀霜不知该作何言语，她细细将燕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眶下的乌青，眼中的红血丝，下巴上不难看到零星散布的胡茬，整个人虽神采奕奕，但风尘仆仆，难掩憔悴，而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

“你是不是傻啊……”

心疼和感动交织，或许还掺杂了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秦怀霜刚一张嘴又被燕洄打断：

“霜霜，看在我给你带了礼物的份上，你就别骂我了好不好？我就知道会被你发现的，怪我不够细心，应该先回府换身衣裳再来的。”

燕洄有些委屈地揪着她衣角，像受伤的小狗一样故意睁大眼睛盯着她装可怜，他知道霜霜最吃这套，接着说。

“其实我们昨天收到你舅舅的飞鸽传书，知道师父师娘率军前往峪州了，我……和父亲都很担心你，所以我就想着早点回来看看，我猜你一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就想吃甜的，你又喜欢那家铺子的口味，所以我就去买了些来，要不还能更早些见到你……”

燕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追风一定是最近遛少了长胖了，跑的都慢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它！”

秦怀霜听他三言两语说的轻巧，其中艰辛绝口不提，他不说，她却不能装作不知。

“燕洄，谢谢你。”

燕洄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霜霜，你跟我说这话就见外了吧。”

秦怀霜也不反驳，只是继续说：“这些日子我一直为了越国的事忧心，此时雍军又……这次雍军发难和越国动乱不像巧合，我担心他们有所勾结，你和燕伯父那边也一直没个信，我担心……所以，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知道你们没事，我就放心许多……”

燕洄鲜少见到秦怀霜这副模样，又听她直言担心自己，耳朵悄无声息的发红发烫。

秦怀霜一想起峪州战事，再次愁眉不展，燕洄正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安慰，肚子却先嘴一步叫了起来，秦怀霜听见响动，心下了然：“你是不是为了赶路，还没吃饭呢？”

燕洄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移开目光不敢看她，“嘿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吃，早上在城郊驿站买了个烧饼来着……”

秦怀霜白了他一眼，早上吃了个烧饼，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不饿才怪，“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燕洄自幼拜秦巍为师，常来安国公府练枪习武，对安国公府构造是轻车熟路，又因秦巍与其父燕邵亲如兄弟，所以也把燕洄视若亲子，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间房便于他休息更衣。

等燕洄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书房找秦怀霜，看见一旁的茶案上摆着几碟小菜和一碗面，很自觉的走过去坐下吃了起来。

秦怀霜手中拿着刚收到的信看的仔细，听见燕洄进来也没顾得上搭理，燕洄确实饿的不轻，一顿风卷残云不消片刻把面吃了个精光，连汤都没剩下。

片刻后，秦怀霜抬起头来，面色有些凝重对燕洄说：“我师父来信了，父亲母亲今日上午已经抵达亭州边境，大军今晚在贸县暂时驻扎，休整一晚，明日就可以到峪州了。”

“信中还说，雍军前日就到了峪州城外，驻扎在距城门三十里处，这几日已经派了好几队人马轮番佯攻挑衅，好在峪州地势崎岖易守难攻，守城将士们也在城外设下了陷阱，这才拖延了几日，但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了，按我师父信中的意思，雍军攻城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秦怀霜叠好信放入书案夹层，抬眼看向燕洄。

燕洄也明白事态的严峻：“等明日父亲带燕家军回来，我即刻虽父亲进宫向圣上汇报，然后请命前往峪州支援！”

秦怀霜捏了捏睛明，摇了摇头：“燕洄，你就别操心了，先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吧，眼睛都熬红了。再说了，你们刚从越州平乱归来，这时候圣上必然不可能再让你们去援峪了，怎么说也得让你们休整几日，不然燕家军中怕是要怨声载道了。”

这几日秦怀霜心事重重也没睡好觉，今天见到燕洄，又得了师父的信，心中安稳了几分，再加上今天下午鞭练得狠了些，此时也有些感到疲惫了。

见燕洄还想说什么，只好上手推着燕洄往外走：“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府了，明日你父亲他们就该回来了，你还得进宫呢，快回去休息吧！”

燕洄见她态度坚决，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听话，在她的注视下跃上墙头，“那我就回去了，霜霜你也别太担心了，师父师娘骁勇善战，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怀霜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又见他有门不走偏要翻墙，动作别提多熟练，忍不住同他打趣：“我倒是更担心你啊，现在是燕伯父和我父母都不在家，要是再叫他们看见你翻墙，遭殃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燕洄闻言动作一滞，差点身子一晃从墙头掉下来，回过头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嘿嘿，霜霜你最好了，可不能告我的状啊！这不是大门离得远，翻墙方便些嘛，再说了，你也没少翻啊……”

燕洄见秦怀霜挑眉，知道再说下去就要挨揍了，于是识趣的闭嘴开溜：“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话音未落就一跃而下消失在墙头。

秦怀霜拿他没办法，看着他跳下去的背影呆站了两秒，回过神来一扭头就发现身后鬼鬼祟祟有两个吃瓜的身影。

秋水和冬枝早在燕洄翻墙进府的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暗中观察，生怕打扰了他和自家小姐说话，秋水还贴心的特地等到燕洄去洗澡时才找了个机会把主上传来的书信给秦怀霜，两人本来在书房里，更是一听到燕洄的脚步声就从窗户翻出去躲在外面偷听两人的对话。

如同那瓜田里的猹，这一番上蹿下跳，可给她二人忙坏了。